殷怡晴抬眸看他一眼,气息不定地说道:&ldo;你听着,若我死了,就没人知道千叶金莲在哪……你必须……必须护我安全离开……&rdo;叶蘅无话,只是点了点头。他略看了看她的伤情,伸手覆上了她握箭的手,道:&ldo;松手。&rdo;殷怡晴知道他要做什么,不免有些害怕。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慢慢松开了手指。他握紧箭杆,略凝了凝神,用劲一提。一瞬剧痛,迫她喊出了声来。她咬牙,竭尽全力将余音吞下。他让她躺平了身,继而脱下外衣,用箭锋割划,再用力撕作条块。他叠了几块布,垫上她的伤口,再用布条紧紧扎起,暂止了血。做完这些,他在屋内转了一圈,寻找可以用作武器的东西。&ldo;那边的磨盘下有把剑。&rdo;殷怡晴的声音低弱,如此说道。叶蘅点点头,寻出了那把剑来。他拿着剑走回她身旁,开口道:&ldo;撑到天黑,我带你走。&rdo;他的平静,一如先前。门外有多少弓箭手,谁也说不准。如今的他们恰如困兽,倘若敌人破门而入,又岂能抵挡得住?但殷怡晴却始终没能在他脸上看到一丝恐惧,她忍不住问他:&ldo;兴许今日就是我们的死期,你当真不怕?&rdo;叶蘅的神色依旧冷淡,只反问道:&ldo;怕有何用?&rdo;&ldo;当然有用!&rdo;殷怡晴一时气恼,努力提了嗓音,道,&ldo;因为怕死,才想求生。要是不怕,活着和死了又有何区别?&rdo;&ldo;没区别。&rdo;他靠在窗边,小心地观察着外头的情况,说出口的话,全似无心。&ldo;……&rdo;殷怡晴没想到他会承认,被堵住了话。许久,她嘟囔着,抱怨般道,&ldo;我还不想死……&rdo;他听到这句话,转头望向了她,浅浅笑了:&ldo;我知道。&rdo;☆、这意料之外的笑容,让殷怡晴有些怔愣。便在那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些事……他不怕死,毋庸置疑。而一个不怕死的人,又有什么能威胁到他?区区一朵千叶金莲,真的能让他言听计从么?若真夺回金莲,与其跟她做交易,倒不如严刑逼问来得便宜。这一路来,他不是没有动手的机会,更别说她现在受了伤,绝非他的对手。可他没有,只怕连这样的念头都没有动过。他甚至,在保护她。他们萍水相逢,谈不上什么情谊。他性情冷漠,也不似有所图谋。若他所做的一切,不是因为金莲,那她能想到的理由,就只剩下一个:他乐意。乐意‐‐何等简单又纯粹的理由。但是,他乐意,当然也可以随时不乐意。往常,只要抓住了他人的把柄,便能控制一切、任意支配。她料得定他们的行动,算得准他们的进退。可如今,她要怎么才能掌握&ldo;乐意&rdo;?更何况,这份&ldo;乐意&rdo;太过宽和,温柔得叫人心慌。她怎么能把性命赌在&ldo;乐意&rdo;上?她想到这里,捂着伤口,忍痛坐起了身,继而抬头四顾,仔仔细细地观察起这间磨坊来。原本她选择这里,是因为这儿地处偏僻,鲜有人烟。房屋又是砖石所造,厚门高窗,正适合关人。他们虽然被困,但外头的人要攻进来也绝非易事。诚如叶蘅所说,若能撑到日落,趁着夜色,兴许就能避过弓箭,逃出生天。可外头那些人是一心要置他们于死地,未必有这样好的耐心。若是对方狠心放火,此地没有多少引火之物,倒不至于被烧死,但若有浓烟,只怕也不好过……伤口的痛楚,让她无法集中精神。竭力地思考,更让她疲惫。她不得不暂停了思绪,闭目定神。就在她低头垂眸的那一刻,她忽然看到一样东西。这一看,让她的唇角扬起笑意,大大地松了口气。&ldo;喂……&rdo;她开口唤了叶蘅一声,也不叫他的名字。她伸手指向一处,道,&ldo;那儿应该有条出路……&rdo;叶蘅闻言,向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巨大的石磨,一根磨轴贯穿磨盘,直通地下。确切说来,那并非地下。磨轴连着水轮,而水轮所在之处,自然是引水道了。他立刻走了过去,俯身查看。磨盘之下,以木板隔空。经年累月,原本厚实的木板被小虫蛀咬,露出了些许fèng隙。透隙看去,果见空间。他二话不说,拔剑cha入了木板,而后一掌击上剑柄。劲力,让长剑贯穿了木板,凿出了裂fèng。反复几次之后,木板被全然凿开,一条引水道,赫然眼前。暮春时节,糙木生茂,就连此处亦是绿意丛丛,现着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