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本来背朝楼洞,这时一听没了包,他比沈小姐还着急:&ldo;提着,提着,怕我偷了跑,这下好了,我这一天白拉了。&rdo;
沈小姐跑出医院门,车夫在后面跟着。还没等他喊,沈小姐又跑回楼洞,问那护士小姐:&ldo;你们看见有人偷包吗?&rdo;
车夫在她身后站着,神色焦急。
那两个小姐回过身来,鄙夷地看了她一眼:&ldo;没有。我们在屋里怎么能看见外面的事。真是!&rdo;
沈小姐呆了。
她走出楼洞,坐在医院的台阶上落泪。那车夫急得捶胸顿足:&ldo;光我自己还不要紧,主要还有那两个警察。我要是拿不回钱去,他们准认为我昧起来了。我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呀!&rdo;
沈小姐呆呆地坐着,脸上毫无表情。那车夫继续说:&ldo;你找人找得急,中午还不吃饭,我也跟着不吃。这天虽说是凉快了,可这一天我那汗就没停下。唉,你身上怎么就不放上几块钱?嗨!&rdo;车夫原地跺脚。
沈小姐终于说话了:&ldo;你让我怎么办?&rdo;
车夫一眼看见沈小姐的外套,凑上去说:&ldo;大妹子,要不你把外面这件衣裳给我?我回去也好交个差。不拿点物件,那俩警察不信呀,他们不揍死我呀!&rdo;
沈小姐也没说什么,呆呆地,慢慢地把外面的线结外套脱下来,递给了车夫。车夫见此,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还是接了过来。他对沈小姐说:&ldo;那我走了。&rdo;
沈小姐呆坐着,就像根本没听见他说的话。
当铺正要打烊上门,车夫停下车慌慌张张地跑进去:&ldo;慢着,慢着!&rdo;说着冲进铺子,把那件外套递上去。
里面两个先生都戴着眼镜,高个儿那位接过东西一看,立刻与另一位对视了一下,接着说:&ldo;不是偷的吧,臭蛋?&rdo;
&ldo;不是,不是。是抵的车钱。那女人的包让小偷拿跑了,没钱给我,就脱下这东西抵车钱。这值几个钱吧,刘哥?&rdo;
&ldo;值个屁!当多少钱?&rdo;
臭蛋笑笑,擦着汗说:&ldo;怎么着也得给两块钱吧!&rdo;
&ldo;一块。多了不值。&rdo;
&ldo;一块五吧!刘哥帮帮兄弟!&rdo;
&ldo;一块五当死,不开当票,也就是不能赎回。&rdo;
&ldo;好好,一块五就一块五。&rdo;
&ldo;要整的还是要零钱?&rdo;
&ldo;零的吧。嘿嘿!&rdo;
钱穿过铁栅子,从上面伸下来:&ldo;数数,别他娘的出了门再说少一毛。&rdo;
车夫数钱:&ldo;没错,刘哥,我走了。&rdo;
出来门,车夫喜形于色。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就把钱数出了一块,装进一个口袋,又数出四毛放在腰里。剩下的那一毛装在另一个口袋里。
沈小姐还是坐在那里,门房过来催她走。这时,车夫来了。他放下车,过来对沈小姐说:&ldo;那件衣裳我当了,当了五毛钱。的包没了,身上一个钱也没有。我的车钱不要了,给你这一毛,也好吃顿饭。&rdo;说着把钱塞到沈小姐手里。沈小姐拿着钱,还是呆呆的。车夫问:&ldo;小姐,你没事我走了?&rdo;说着就走。
车夫消失了。沈小姐似是在自语:&ldo;那是长鹤给我买的英国开司米,值三百块大洋呀。&rdo;细风吹来,沈小姐抱住了肩。
这时,门房回过头:&ldo;你该给他要当票。嗨!&rdo;门房有点急,随之追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