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剥裂、剥裂‐‐&rdo;
带盐味的晨光剥裂,剥裂。
&ldo;剥裂、剥裂、剥裂‐‐&rdo;
释放。呼长气,他睁眸望出露台之外,将lorca从脑中抽除,旋脚往内,走向留了一缝的蓝雾门板。
盥洗室太大,几堵隔墙都是镜子,要不是有沙龙床、淋浴亭、大浴池、卫生间,这儿可做迷宫。景未央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穿着长及大腿的白t恤,胸口一个大大蓝色罗盘。
她没有这样的衣服,要有,也得是红色船锚。她微扯一角衣摆,正面、背面成群的景未央露了髋骨半边臀,她惊慌地回身。
&ldo;你夜里吐了全身,要我帮你更衣清洗。&rdo;罗煌站在卫生间门外边角,巧妙避过所有镜墙映照,像个偷窥者。
不。他的眼神大胆坦荡,毫无别扭,倒是她双颊胀红,倏然背对他。这一转,他出现在晃晃灿灿镜中世界。
都说镜子连接记忆,告诉人们过去发生的,何况只是几个小时前,怎么会遗忘。
那是深刻的第一次,笨拙、粗鲁,还有不纯粹的痛‐‐有点接近快乐。
雨阵放纵卷流苹果花的夜,景家大宅飞进侵略的鹤。昂然亮起霸占的灯,看守地,让少年自在行事。
罗煌将脸庞俯向景未央,吻住她的第一秒,她就醒了,睁着晶润闪烁的美眸,对着他。他移开唇,她目光流转,往上睇住天花板。吊灯是嚣张的八爪鱼,尖勾触手八种起伏,深钻湛湛海蓝,大头颜悬空欲落。她的房间不会有这种危险东西‐‐一只吸在天花板上的大章鱼。
&ldo;这是哥哥的房间……&rdo;她说。
她很小时候曾经进这儿一次,那是在她的生日派对热闹缤纷氛围中,父亲告诉她哥哥回来了。她没看过哥哥,一直很期待和这个哥哥见面,从出生开始期待着。
他们说哥哥在海上比她故事书里的海神、海王子厉害精采。画廊博物馆一楼大厅,庞巨雄伟的古战船模型是哥哥的杰作。客厅壁炉炉额摆放的冰海长泳奖杯,刻着哥哥的名字。
父亲猎枪室里,铺地的野兽皮毛、展翅的猛禽标本是哥哥猎来的。
哥哥的事迹她听过太多。这世上,她最崇拜的人除了爸爸,就是哥哥。
那年,她小得还会在大宅里迷路,懵懵懂懂走进二楼那扇终于开启的神秘门。黑漆漆的起居室有个猩红点飘白烟,像影片中独目鬼怪的充血眼睛。
她吓坏了,拔腿乱跑,摔了一大跤,勾坏父亲请人订制的蕾丝蓬蓬裙。她大哭出声,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自地上抱起。
&ldo;你就是未央吗?&rdo;男人抚着她的脸,长指揭去她的泪珠。
&ldo;你是谁……&rdo;她点着头,吸吸鼻子。
&ldo;我是哥哥。&rdo;灯亮了。男人走到床边,让她坐在他身边。
她看见哥哥和她一样,有双溢着水的蓝眼珠,只是哥哥的更蓝些,像她的薄荷糖球。那糖,她每次吃,都会凉得沁出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