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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1页）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不动，我在他的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ldo;尊贵的，太子妃殿下。&rdo;柳年俯下身跪在我的床前，&ldo;罪臣柳年，愿意献上全部的力量。&rdo;

我是第一次看见柳年，还是在如此窘迫的情境。很久以前，久到还是稚龄孩童的时候，长长能听到洪涯之上许多英雄名人的光荣事迹，其中之一便是一剑柳年。由于轩辕国之人皆好战，所以国中常年征战不断，也就成就了一批类似柳年这样的名人侠客。

当时流传的似乎有很多故事，而且每个故事都有着不同的版本，我听的最多的便是柳年如何带着轩辕三百精兵闯入敌军有五万人的营帐，救回轩辕公主的故事。传说柳年骑了一头带翅的龙鱼，右手执剑，左手搂着小公主，期间数百人接连不断地围上来，他却毫无畏惧，紧紧护住手中的小人，一剑便斩下了一百个敌人的头颅，血流成河，一战成名。于是后来江湖中人便称他为&ldo;一剑&rdo;，除了一剑砍死一百人的意思以外，还有轩辕国中当之无愧的&ldo;第一剑&rdo;的尊敬意味。然而此人颇为阴鸷冷傲，从不惜与人说话，惜字如金。

从而大多数想去与他结交之人都失败而归。柳年不仅名声在外，又十分具有神秘感，于是这名气便越传越大，越传越邪乎，更有急功近利者想要利用柳年的名号阴谋篡夺轩辕的王位。看到其中些许窍门的人便从中盈利，开宗立派，以柳年为正宗，追随者颇多。于是传了又传，一代接着一代，轩辕国中但凡习剑之人，都以自己奉柳年为祖师为荣，虽然大部分人都没有得到过柳年真传，更不用说见他真人了。

于是即便国内党同伐异，各派别之间的斗争如何厉害，只要有一人起来高呼&ldo;一剑门人听令&rdo;，便是一呼百应，团结一致，精神抖擞，有如神助。由此可见偶像的力量真是不容小觑。

如此一个神秘莫测人人奉为圭臬的人，如今却跪在我的面前，向我俯首，我想即便是父君，心里也要抖三抖，仔细揣摩好词句才敢说话。

&ldo;一剑大可不必多礼，请站起来说话。&rdo;我很虚弱，但是若他一直跪我，我肯定会更加虚弱。

柳年站了起来，但仍是低着头，浑身有一种令人不敢逼近的疏远之感。冷场一阵过后，我才开口道：&ldo;是你，所以令得灌湘臣服于我？&rdo;

柳年摇摇头，话语平平毫无波澜，&ldo;他早该做出这样的选择。&rdo;

我大概懂了他的意思，对他很是感激，轻声道：&ldo;玄清之石在我的八罗袋里，只是现在我没有足够的力量将他们一一渡化回洪涯。&rdo;

&ldo;太子妃殿下，这件事情交给一剑去办就行了，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rdo;棠梨一改平日里的嬉皮笑脸，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忧郁。我怕她担心，只能点点头，问柳年：&ldo;你愿意帮我么？&rdo;

柳年沉默许久，才道：&ldo;在黑暗里生活了那么久，不知道我这样的人，有没有资格成为他人的引路之灯？&rdo;我带着赞许的眼光看着他，没有辱没他&ldo;一剑&rdo;的称号，果然有大将以苍生为己任的气度。

突然一口气没提上来，我才想起那个就在两日前与我一起命悬一线的人，不知他现在如何？

&ldo;对了，你们怎么进宫来的？&rdo;我望向棠梨，&ldo;苏、苏风华人呢？&rdo;

&ldo;你受了伤，无涯便把我带了进来。苏风华？你昏睡了多久他便守了多久，现在应该在屋外。&rdo;棠梨和柳年退了下去，我以为她能明白我的意思，却不料过了半会儿，走进来的人却是一脸温柔的怀霜。

我下不得床，他也未让我行礼，只说是来看看我。皇帝并没有严厉地责罚沈临云与槐江，只告诫他二人下次一定要查清楚再行事，不要再给皇室丢脸。苏风华不但没有受到我的牵连，还被封为了不久之后要西伐的主帅，带着新归顺的洪涯六十三支遗众西征夔牛一族。

我听得这个消息，差点没从床上掉落下来，只竭力让自己呼吸顺畅，惊问：&ldo;西、西征夔牛族？&rdo;

怀霜点点头，还不忘提醒我，&ldo;夔牛族介乎神人之间，大虞自开国以来就想征服他们，却一直没有时机。如今难得洪涯归顺，有战将，又有一众奇人义士，踏平夔牛一族只是迟早的事情。&rdo;

我的心骤然缩紧，夔牛族是连曾经的洪涯仙界也不敢去触碰的一个地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拥有天生神力，更是因为他们正是当年神帝一战蚩尤的&ldo;六瑞&rdo;之一。我躺在床上，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总之周遭这些事情，却好似都朝着同一个目标进发，而我却当局者迷，不知道这个目标是什么。

&ldo;六瑞&rdo;……&ldo;六瑞&rdo;……

☆、第49章第十四枝西征（二）

从我醒来一直到出征当日，苏风华连一面也没出现过。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他，怕来不及他便要西征而去。于是我便只能一大清早就守在太和门的石柱前面，出征的队伍都会在此接受皇帝最后的检阅，然后奉命出发。

我脑海里整夜都是那个问题，所以几乎彻夜无眠，清晨跑了出来，于是便坐在地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待我稍稍清醒的时候，眯着眼睛看到有个斑驳的人影正瞅着我，淡淡道：&ldo;你怎么总坐在地上？&rdo;

我看了清，这冷峻的面容，不是苏风华又是谁。我站起来拍拍身子，看看周围还在列队，皇帝和百官也都还未出来，离出发应该还有些时候，不禁喜道：&ldo;你现在可忙？我有些话要同你说。&rdo;

他冷冷看了我一眼，道：&ldo;很忙。&rdo;

我撇撇嘴，也不泄气，扯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走，&ldo;很忙也得听我说。&rdo;

他对我这招像是无比受用，只是淡淡笑了笑，便说：&ldo;要说什么快说。&rdo;

我噼里啪啦开始滔滔不绝地对他讲述夔牛一族的特点以及习性，也没管他是否真的听了进去。我讲得口干舌燥无比认真，就差没当场示范给他看夔牛一族到底是有多力大无穷，他却一脸喜滋滋地看着我，活像是我脸上画了什么好笑的画一般。

我迷茫着摸摸脸，问：&ldo;愣着干嘛？你倒是听见我说的了没？&rdo;

他点点头，收回方才怪异的笑容，问道：&ldo;说完了？&rdo;

我一怔，大致想了下，夔牛是怎么吃饭的怎么喝水的怎么睡觉的甚至怎么出恭的都说了，似乎都说完了，便满意地点点头。他转身要走，却又被我一下拉了回来。我满脸忧愁，双眉紧蹙，还有一些呼吸困难，咽了一口唾沫，才提起勇气问他：&ldo;那日，你为何要那么说？&rdo;

他故作不懂地偏了一下头，我也不怨，又问了一次：&ldo;那一日在大殿之上，你原本可以撇得一干二净，却是为什么要说……是你指使的我？&rdo;

他寻思片刻，我紧张得双手有些微微发抖。他拨开我扯住他衣袖的双手，冷然道：&ldo;如果我不站出来，那牵涉到的，也许便是二皇子殿下，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在我眼前发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