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十秒,空气里就响起脱衣服的窸窣声,和情人间低低地呢喃与难耐的喘息……
那支烟很快燃尽,但画室内的春光久久不息。
……
姜也猛地醒过来,窗外天光黯淡,还没亮。
她浑身瘫软,觉得自己像一罐被剧烈摇晃的汽水,亟待拉开拉环,冲出瓶内,激烈释放。
她抹掉额头上的汗,起床趿着拖鞋去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完就在工作台坐下来,开始回忆自己的梦境写processnote
相似的情景已经发生过不少次。
最开始只有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直到现在,梦里的男人不仅有脸,还他妈整上剧情了。
写了几笔之后,她动作微微一顿,身体里突然漫出一阵剧烈的恐慌,圆钝的笔尖在纸上刻下一条深重的痕。
这些混乱粘腻的欲,并非只是她久久没有纾解的原因。她不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春梦,为什么会在春梦里梦见凌砚,只是一直侥幸,不敢深思。
但是自欺欺人真的没用。
所以,一切回到最开始,姜也为什么会频繁梦见自己跟凌砚发生关系?
因为潜意识里对翟安有愧。
因为潜意识里后悔了当初毁约。
可是,她想通过这些梦,来挽回什么呢?
她忍不住分析自己,她的潜意识试图让她不断地,重回赌约结束的那天,通过履行赌约,为死去的翟安寻找生机,以消弭自己的愧疚感。
可是,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不论是从一开始就不和她确立咨询关系,不和她沾边儿,还是最后顺从她的意志,尽量让她先活下来。
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最令她感到恐惧的是,此刻,她颅内正在不断回旋翟安最后跟她说的那些话。
“姜老师,你不会忍心反悔的,因为你不是那样的人。不如就答应吧,因为,你迟早都会履行约定,或早或晚你都会。”
“你相信我,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好像一个诅咒,像她对她无穷无匮、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诅咒。
姜也燃了一支烟,就在室内静静地抽完,烟灰落在腿上,把裤子烫出一个洞,露出里头白腻的腿肉,她都没发现。
她不信。
不信事情已经过去半年,翟安都死了,她还要受她的辖制,被她调度。
她说履约就履约?
她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她要毫不犹豫地摆脱这一切,重新生活。
姜也趿着拖鞋回到卧室,心里横生出一股剧烈的恼怒和恨意,她好恨。她让她手上沾了血,余生都要在这种自我挣扎里不断翻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