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中嘲讽意味十足。
卢从景见他一直发抖,不敢再抓他。现在他已经对卢心尧话中的&ldo;他&rdo;心知肚明,一直保持沉默,怕他做出来什么过激的事情。
卢心尧像是猛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从那昏昏沉沉的身体中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当机立断,他伸手扯开领口‐‐
肩颈处的吻痕尚未消退,痕迹清晰可见。
&ldo;你和&lso;他&rso;上床了?&rdo;
问话的声音很轻,却蕴含着巨大的怒气,如同一把利剑狠狠指向敌人。
&ldo;哈哈哈哈哈哈哈……&rdo;卢心尧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从眼角流了出来、直不起腰,也不知道是在笑卢从景,还是在笑他自己,&ldo;他怎么这么贱啊?我怎么这么贱啊?!&rdo;
&ldo;阿尧……&rdo;
卢从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ldo;都已经吃干抹净了,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rdo;卢心尧随意地擦去眼角的泪水,脸上仍旧是灿烂的笑容,&ldo;是他自己爬床,是他分开腿给你上,不用不好意思。&rdo;
这时赶过来的佣人被吓到不敢上前,卢从景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退下。
卢心尧看到了,又说:&ldo;怎么让他们走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rdo;
&ldo;阿尧,别笑了,我看了心里难过。&rdo;
&ldo;啪&rdo;地一声脆响,卢从景的脸偏向一侧,卢心尧挥出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因为用了全身的力气,掌心微微发烫。心脏跳得不寻常地快,像是负担不了这样沉重的拉扯,叫他心口隐隐作痛。
&ldo;卢从景,你有什么资格说难过?你早该难过了,逼着我母亲交出我的时候,放心不下这个天大的秘密逼死我母亲的时候,我十几岁的时候有了疑心本该坦白的时候,在我搬去德州不愿再与你、与卢家有任何干系的时候,在我因为你进了墨西哥监狱的时候,你怎么不难过?卢从景,我问你,你那时候为什么不难过?!&rdo;
卢从景被他质问得哑口无言,却找不到理由开口辩解。
阿尧,我怎么可能不难过?如果早知道有一天会爱上你,我不会说那样的话,可谁又能在二十年前看穿红尘?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终究是他亏欠了卢心尧。
&ldo;放过我吧。&rdo;卢心尧突然说,眼神怔怔地不知道看向了何处,&ldo;我好累好累……&rdo;
话没有说完,就昏倒过去,卢从景一直关注着他,立即上前接住他的身体。落在他怀里的身体没什么重量,甚至能摸到背上和脊柱的骨头,仿佛随时有可能失去他。这样想着,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醒来后的阿尧,会是那个全心全意只想让卢从景看到他的阿尧,还是方才那个被多年欺骗逼上绝境的阿尧?卢从景望向怀中已经软倒的少年,在他醒过来之前,一切都不得而知。
抱着卢心尧走过回廊,卢从景的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如果真如卢心尧所言,让他离开卢家,离开自己,并非想象中那般简单。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小家伙,根本不懂得人间疾苦,全把银行卡上的余额当数字,花钱全看那天的心情。更不要说,几乎能拖垮几个家庭的医疗费了,他根本不知道要让那几个医生常年待命,家里配备家庭医生,是一件怎样奢侈的事情。
如果真让他搬出去了,卢从景害怕他会比养在卢家更快枯萎死去。
卢从景叹了口气,摸了摸卢心尧的脸颊,没有再说什么。
一阵风吹过,庭院里的紫藤花在风声中沙沙作响,又到了紫藤花开花的季节。
第九十六章挣扎
再度醒来,已是日暮西沉,卢心尧安静下来,他不与人说话,只是默默找了个角落里的石砌坐下。花枝曳斜着探出些许,又恬静又可爱。彩霞似锦,天空呈现出梦幻的粉紫色,边界都是不清楚的,圆滑地融入了下一个色阶。
卢从景识趣地没来打扰他,给足了他独处的空间。直到太阳完全消失于地平线之下,天却没有完全黑下去,晦朔合离,月起于远处的山坡之上。又有一人坐到了石砌上来。
又过了一会儿,卢心尧才偏头去看坐在自己身旁的人,眼神有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成熟,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慵懒。他手肘撑在膝盖上,侧过去的轮廓半明半暗,眉眼艳丽。
&ldo;你好,我是心理医生,你可以叫我dr刘。&rdo;
石阶上的另一人微笑着自我介绍,他一身白大褂,身上有着淡淡的药房里才有的混合着消毒水和中成药的气味,没什么攻击性,眉目舒朗,颇具亲和力,既不过分亲昵也不过分冷漠,把握在一个叫人感觉舒服的距离。
&ldo;嗯。卢从景叫你来的?&rdo;
&ldo;卢先生给我发了工资,叫我来陪你。&rdo;
这话说得讨巧,卢心尧懒洋洋地又转过头去看天空,许久不曾讲话。
那心理医生也不急于展开一场对话,剖析心理创伤,只是陪着他坐到很晚很晚,直到屋里的佣人寻过来。来的是一个年纪同卢心尧相仿的女孩子,她怀里抱着个雪白的毯子,温言劝了劝:&ldo;夜露深重,小公子还是回房间吧。&rdo;
卢心尧无所谓地点点头,站起身来,他身上穿的还是单薄的睡衣,露出来的皮肤都冻得有些发白了。女孩子抖开毯子,垫脚给卢心尧披上,卢心尧淡淡地回了句:&ldo;谢谢,我会回去的。&rdo;便随着她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