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司令面露不虞,语气也冷了几分:&ldo;大丈夫虽然要以事业为重,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不成家何以立业?咱们谢家子嗣单薄,现在当务之急,是你们兄弟俩早点开枝散叶。仲文,我知道玉芸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男人不该在感情上如此优柔寡断。这都快三年了,你总说有为自己考虑,但总不见有任何行动。你若是没有合适的人选,那我来替你安排。&rdo;
谢珺道:&ldo;孩儿不孝,让父亲担心了。您放心,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把自己的个人大事安排好。&rdo;
谢司令听他这么说,面色稍霁,点头:&ldo;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我到底是个做父亲的,总还是写儿子能早点成家生儿育女。&rdo;说罢又对谢煊道,&ldo;老三你也是,采薇进门半年,怎么肚子还没动静?&rdo;
谢煊不料矛头忽然对向自己,愣了下,回道:&ldo;先前我不一直都在安徽打仗么?&rdo;
谢司令反应过来般点点头:&ldo;这倒也是,你在华亭的时候,我让她过去陪你,你替她求我让她抛头露面去工厂做事,两个人分隔两地,后来你又去安徽,算起来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时日还真没几天。不过以后好了,你回了上海,晚上回家方便,争取明年给我生个金孙。&rdo;
谢煊讪讪笑了笑道:&ldo;我们会努力的。&rdo;
谢司令点头,挥挥手:&ldo;行,没什么其他事,你们回房早点休息。&rdo;
兄弟两人恭恭敬敬道别,并肩出门。
&ldo;恭喜你,三弟。&rdo;到了走廊,谢煊笑着伸出手。
谢煊和他握了握,笑说:&ldo;以后还请二哥多多关照。&rdo;
&ldo;这是一定。&rdo;
谢珺回到房内,脱下黑色的风衣外套,摸出一根烟边随手点上边走到阳台。他刚刚吸了一口,便听到旁边传来低低的声音。转头看去,只见暮色下,穿着一件居家真丝袍子的采薇本来站在阳台吹风,谢煊回房后走到她身后,将她抱进怀中,道:&ldo;穿这么少也不怕着凉?赶紧跟我进去。&rdo;
采薇嗔着挣扎,人还是被他抱进了屋。两个人并没有注意到隔壁阳台的男人。
谢珺扯了下唇角,有些烦躁地抽了两口烟,便将烟头摁在阳台上的铃兰叶子上,绿色的叶子因为烟头的灼烧,发出滋滋的声音,很快被烧出了几个焦黑的伤口,失去了本来漂亮的颜色。
他转身回房,从抽屉里掏出那枚小巧的珍珠耳环,定定地看了会儿,嘴角又慢慢浮现一丝冷淡的笑意。
而这厢的谢煊房内,采薇终于从他怀中挣脱,因为闹得用力,她身上的袍子已经散开,谢煊看到妻子胸前的春光,目光一热,又笑着来抱她。
采薇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开:&ldo;澡都不洗,脏死了。&rdo;
谢煊轻笑着松开手,道:&ldo;半个月不见,你怎么看到我这个丈夫一点都不欢喜,还一脸嫌弃?&rdo;
采薇道:&ldo;你知道就好。&rdo;
谢煊对她这种说话方式已经习惯,举了举手中的信封,笑说:&ldo;这样啊!下个礼拜我就调到上海,只要不忙,每晚都会回家,那你嫌弃的日子以后还多着了。&rdo;
采薇皱眉:&ldo;你升职了?&rdo;
谢煊在她旁边坐下,点头道:&ldo;以后我就是上海镇守副使,整个上海华界除了二哥,就数我最大。你夫君我厉不厉害?&rdo;
采薇撇撇嘴,不以为然道:&ldo;你要不是谢家三公子,能坐到这个位置?&rdo;
谢煊啧了一声:&ldo;江小五,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好歹是你丈夫。&rdo;
采薇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他,想起柳如烟的事。她向来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本想直截了当问个清楚,但看着他这坦坦荡荡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模样,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
或者说,对于一件过去多年的事,她也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谢煊将信封随手放在茶几上,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ldo;你知道刚刚父亲对我说了什么吗?&rdo;
&ldo;什么?&rdo;
谢煊嘴唇一勾,狭长的眉眼微微弯起,采薇对他这表情再熟悉不过,定然是又要使坏。果不其然,只见他凑到她跟前,小声道:&ldo;父亲说我回了上海,日日可以回家,让我们赶紧给他生个大胖孙子。&rdo;
采薇下意识想啐他一声,但蓦地又想起百年后姨婆说过的话。
除非她能逆天改命,否则谢煊这辈子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然而面前这个年轻人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所以还充满着期待。
她忽然觉得有些怅然。
谢煊见她神色忽然怔怔然,笑说:&ldo;怎么了?&rdo;
采薇摇头:&ldo;没事,你去洗澡吧,我有点累了,先去睡了。&rdo;
说罢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卧室走去,谢煊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卧室门内,脸上那本来玩世不恭的表情,慢慢散开。
谢家的宴会是在三天后举行的,虽然是小型宴会,但也邀请了几十位有头有脸的人物。江鹤年自然也被邀请在列,他带了长子云柏和洵美。
谢公馆有专门用来会客的宴厅,采薇本来跟着谢煊一起招待客人,但洵美一来,就把她抓去到一边说话去了。
洵美是第一次来谢公馆,还挺新奇,一脸兴奋道:&ldo;还是洋房气派敞亮,爸爸说等我结婚了,把公租界那套洋房送给我当嫁妆,以后我就住洋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