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很不情愿地取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在她看来,左不过一个丑陋的花奴,打赏几串钱就足够了,她们这些大丫鬟,替人跑断腿,也不过多得几纹钱的赏,这四奶奶像突然转了性,竟变的这么大方了。
眼见哑叔面无表情地接过银子,随手扔在脚下的框里,连声谢谢都没有,芙蓉小嘴不由厥的老高。
云初却暗暗后悔打赏的唐突了,这哑叔绝不是银子能收买的,更何况区区一两银子,可也无奈,她现在也是穷人一个。
收起脸上的尴尬,云初正要告辞,却见哑叔又比划起来。秀儿忙上前解释道:“哑叔说,四奶奶出去千万别说这里种着草药,只说是花园就好,这也是四爷生前的意思。”
听了秀儿的解释,云初心一动,猛出了一身冷汗,忽然想起,她要换了秀儿,以后来这个院子,谁给她翻译哑叔的手语?
正文第二十八章角门
担心以后的沟通问题,云初看着哑叔,沉吟了半晌,迟疑地问道:“这个哑叔放心,哑叔……会写字吗?”
还用问,一个花奴,哪能会写字。不明白云初为何有此一问,芙蓉和秀儿都诧异地看着她,替哑叔尴尬起来。
哑叔怔了片刻,随即竟咧嘴笑着冲云初点点头,显然是心情大好,恍然间眼中透着一股慈祥。
见他点头,云初暗出了口气,没理众人的疑惑,率先向外走去。出了院门,只见喜菊喜兰正坐在石凳上玩猜草叶的游戏,脚下已散落了一小堆草叶,见她们出来,忙扔掉手里的叶子,起身迎了上来,喜菊伸手扶住云初,笑着说道:“想是里面的花一定好看,四奶奶竟游了这么久,让奴婢好等。”
听了这话,芙蓉和秀儿一阵心虚,在她们看来,这园里不过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草而已,实在说不上好看,哑叔有话,她们自然不敢乱说,但这露院除了云初,属喜菊的身份最高了,她们也不敢真骗了她去,只游移不定地看着云初。
“每日闭门不出,还以为树木刚发芽呢,不想这院里的花草竟有半尺高了。”
见众人看她,云初边走边不着痕迹地说道,喜菊扑哧一笑,说道:“四奶奶不知,看节气是才打春,但南方气候温暖,草木都发的早,不像北方,奴婢听说,北方这个时候,地还冻着呢……”
说说笑笑,几人已出了竹林,无意中一抬眼,云初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个角门,心下疑惑,指着问道:“咦……这个小门通哪里?我们来时怎么没瞧见?”
“回四奶奶,外面便是落雁湖,这是西面墙,我们来时走的是东面,四奶奶自然没瞧见”
“落雁湖!”
云初猛想起当初便是因为那旷世才女投了落雁湖,她才有机会占据了这个身体,原以为这落雁湖在府外很远的地方,不想竟离露院这么近,难道这里真能通向国公府外……
“四奶奶连这个湖也不记的了?”
前些日子云初便是在这儿落的水,众人以为她怎么也有些印象,见她疑惑,秀儿不解地问道,打断了云初的沉思,回过神来看了秀儿一眼,摇摇头,随口问道:“这里……便通向府外了?”
听了这话,众人俱是一怔,芙蓉反应最快,忙轻声解释道:“四奶奶想差了,总是内宅,怎会随便开个通向府外的门……这落雁湖原来的确不属于国公府,六年前康王造反,老爷平叛有功,万岁爷赏赐良田千亩,连带着便把紧邻府邸的落雁湖划归了国公府,老爷重新扩建了围墙,又在湖对岸建了星宿院,这里便成了不折不扣的内宅……”
不等芙蓉说完,喜菊插嘴道:
“这事儿四奶奶知道就好,千万别在太太面前提起。”
“怎么……”
“看来您是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大爷就是因五年前的康王之乱丧生的,这事儿是府里的忌讳……这露院原也不是四爷的,大爷去世后,太太更加疼爱四爷,因巫祝说四爷命里缺水,便把这院子赐给了四爷,前院假山池里的水便是挖了暗沟引的落雁湖水。这里原没有这个小门,也是四爷来回去星宿院,图方便,才开了这个角门。”
“星宿院?”
“传说自古贤良之士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为招揽贤士,老爷特意修建了此院,并用“星宿”命名,喻为聚贤之意,里面住的都是国公府的幕僚。”
“噢……”
古代神话中确有此一说,比如这文曲星,便是传说中主管文运的星宿,传说那些文章写得好而身居高位的人都是文曲星下凡,如商相伊尹、财神比干、宋相范仲淹、包拯等皆被说成文曲星转世。听了这话,云初了然地点点头,不再言语,抬脚向前走去。
走出不远,忽然心一动,对了,果真那星宿院住着幕僚,自然应该有出府的侧门,不如去看看,熟悉一下,或许能找到从这里出府的路子,哪怕认识几个“闲士”,搞好了关系,能帮她离开这儿也好。想到这,云初又返身向角门走去。
“四奶奶,天不早了,您这是又要去哪儿?”
已游了一个多时辰了,也不嫌累,对这位精力充沛的四奶奶,喜菊很是无语,见她又往回走,忙出口问道。
“日头还早着呢,我去落雁湖看看。”
说着,云初已经来到角门前,伸手一推,不想门竟上了锁。回头问道:“大白日的,怎么这门竟锁了,钥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