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伍长把听枕塞给另名郡兵,他去喊王葛,此郡兵迅速躺地聆听、色变:“有踢踏声,好近!”
一个个有病吧!任溯之讶至一眼大、一眼小,刚才被赵伍长吼醒,害他左、右脚的鞋穿反了,能不踢踏么?
他揉搓眼垢,弯腰撅腚正想细看这郡兵为何枕倒在地上时,王葛出来营账,远处断断续续的呼喊声传来:“主吏可在?故人桓真来访……主吏可在?”
声音确实像桓真。王葛赶紧跟赵伍长说:“应是我故人。”后者行手势,勇夫们放低弓箭。
任溯之不好奇这种恶劣环境,什么样的故人会来这里寻王葛,他只好奇郡兵怀里的长枕,莫非有听瓮作用?
成群结队的骑士黑隆隆出现于视野,纷纷勒马停住。
唯三骑缓慢向前。
或许是上天窥见世人的心意,这一刻乌云终于分散,月亮出来了。中间的少年骑士摘掉竹笠,正是桓真。
“桓郎君。”真是他!王葛快步上前,因不知发生了什么要紧事,令对方深更半夜找到这来,她顾不上揖礼,紧张问道:“一路无恙?家中无恙?张夫子无恙?”
桓真下马,向她笑:“皆安。我急着来只有一事,得知江水泛滥,确认你安全到达,无恙就好。”
王葛猛然忆起乘云船离开平州时桓真的不对劲。麻烦了,这少年真有那种心思。快刀斩乱麻?如何斩?一时间她不知该回少年什么话。
“咳!”任溯之清嗓。
桓真揖礼:“任亭长。”
任溯之回礼后畅笑:“几年不见,快来一叙。”
“是。”桓真先嘱咐部曲首领高月、高明听从王葛安排,然后向她点下头,随任溯之去营账。
高月是女娘。非王葛自作多情,她觉得桓真这种性格带客女出行,目的应该是留给她用,就像把铁风、铁雷留给阿荇一样。
部曲共二十二人,经王葛询问,桓真一行是先到的县署,再至的苇亭,没在苇亭停留,直接寻到了这里。所有人一天都未进过食、饮过水。
客女除了高月外,还有二人,分别是冯衣、冯织。
王葛越琢磨越奇怪:桓家部曲都是双胞胎基因么?尤其冯衣、冯织,无论模样、身形,简直如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她分配十二人去匠工棚住一晚,九人睡到牛车上,留高月住自己帐篷。没多会儿,赵伍长于帐外传话,桓真在任亭长那睡着了。
王葛舒口气,想了想,还是问高月:“桓郎君这次来踱衣县,说没说过呆多久?”
高月先坐起,再恭谨回话:“说过。桓郎说八月九月期间,荇郎的休归期长,桓郎用这段时间带荇郎去洛阳见张夫子。”
王葛激动,阿弟真的能去洛阳长见识,拜见张夫子了。那她也得备礼,让阿弟带给夫子。“提具体启程之期了么?启程前留在踱衣县么?”
“我不知。桓郎未提,我等不敢询问。”
如果时间来得及,王葛便雕刻鬼工木球作为礼,以示自己不负当初那个“路”字。
江水的轰隆声在王葛梦里渐似鼓声,又变成心跳声。梦境里,她眼前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诡异的是能感觉自己跟爬山似的不断往上行,除了急剧的心跳声,还有林下偶尔的说话声。
听起来他很累:“我心不变。哪怕阴阳隔世,永不会变。”
王葛默默冷哼。
林下:“我把你最珍惜的刻刀、篾刀,带上了,还有我们的桃符。”
王葛眼前终于能视物,原来林下一直背着王南行,他把王南行放倒在地,然后他的大手在王葛视线中放大,朝她抓来。王葛在梦里喊不出声,只听林下说句“刀掉了”,她便被林下抓起来放到王南行怀中。
他再坐下,把王南行抱到怀,接下来的话全如窃窃私语:“以为你很轻,背上山还是把我累坏了。”
王葛:那是你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