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灼痛苦地咀嚼着嘴里那块生肉,哪怕眼睛看到的是餐盘里橙红色的鱼肉,大脑仍是不受控的联想到丧尸撕咬人类的画面。
“山猪吃不惯细糠,我总感觉吃的是身上扯下来的一块肉。”
蒋随哈哈大笑,把手边的饮料递给了他:“第一次吃是这样的,过一过,吃别的。”
体育生的饭量普遍都大,很快,桌上的餐盘摞得有小臂那么高,餐厅经理看他们的眼神从好奇过渡到惊叹,最后是心疼。
许多菜品都从“限时不限量”供应变为“今日限量”。
酒足饭饱,喝到面红耳赤的王野忽然举杯起身,大家一看有碰杯的意思,也赶忙起身,倒上饮料靠过去,安静地听他讲话。
“明天要上接力赛的同学们还是要继续努力,要不然这自助餐的钱我可是要讨回来的。”
玻璃杯在空中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每碰一下,王野都会说个祝福的词,可唯独到了张家延那,王野收了手,一饮而尽后便坐下了。
张家延的胳膊僵在半空两秒,这一桌的同学几乎全都注意到了这一幕,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有的同学甚至都在问旁边的人:“他怎么啦?”
最后张家延喝了口饮料,缓慢坐下,往王野那瞄了好几次,王野却没有再给他眼神。
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察觉到这一点,段灼和蒋随交换了个眼神,继续吃东西。
火锅的酱料是程子遥调的,重辣,又放了许多提鲜的玩意儿,段灼越吃越口渴,正准备去拿椰汁,王野又忽然和程子遥调了个位置,坐到了他旁边来。
“小段同学,”王野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回座位,“你今天表现很棒,没有让我失望,我得单独恭喜你一下。”
段灼眼看着手里的空杯被王野夺去,被倒满啤酒后,又重新回到手里。王野喝多了,满身酒气,讲话也不似平时那么利索。
“我不会喝酒的。”段灼握着杯子说。
“意思一下就行,”王野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忽然正色,挨到他耳边,“我之前一直跟你说的事情,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然后给我个明确的答复好吧?”
这是意料之中的谈话内容,只是加了“明确的答复”这几个字,转换了一种说法,事情就变得严肃起来。
短短几周而已,段灼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像第一次那样很肯定地拒绝王野了。
他的眼前出现了岔道,犹豫是本能,但如果有人问他,你明天想要游泳还是想研究天气,他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沉默地喝了半杯,盯着杯底泛滥的泡沫,他开始认真思考该如何在学业和爱好中取得一个平衡。
晚餐结束时,王野已经完全醉倒,趴在桌上睡觉,谁叫都不起,队里有两个男生自告奋勇,卡着腋下将他抬起,段灼帮忙拿衣服,可能是姿势不太舒服,王野走了两步便挣扎起来。
喝醉的人力气出奇的大,挣脱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躺倒,说要睡了,让段灼帮忙关个灯。
这场面实在罕见,众人爆笑,连段灼都忍不住想录下来。
那位说着坚决不会扛他回去的人,最终还是穿过人群,将王野从地上拽起来,单手架在肩头。
“你们先跟大巴一起回去,我来送他。”
扔下这么一句,也不等任何回应,贺恂弯腰,干脆利落地把人背起,往电梯方向走去。
升降梯容纳不下他们这么多人,段灼和蒋随他们搭乘了另外一部。
“好困啊,你困吗?”蒋随一进电梯就打哈欠。
“我也有点。”段灼看着他,不知怎么就被传染着打了一个,俩人扑哧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