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玉道:“娘娘有所不知,当年红旗营的指挥使秦飞扬虽然嫁人了,但是她的夫君是鄱阳湖水师提督,听说秦飞扬一直留在军中训练水师,如今是水师教头。”
梁冠璟点头:“然而她在江西,让她抛夫弃子到京城来帮我组建神机营总是不妥。”
苏铭玥道:“怜香惜玉不是现成的教头吗,我来当神机营指挥使,如何?”
怜香惊笑:“你?”
苏铭玥道:“看不起我还是怎么的,现在调兵遣将的许多都是文官,又不用亲下战场杀敌,神机营若是比试谁准头好,填火药迅速,这些日子我闲时就在操练,咱俩若是比试,我未必在你之下。”
梁冠璟指着怜香道:“她口气不小,要不你俩现在就比试比试?”
惜玉道:“永明宫里人来人往,刀剑尚且无眼,何况火铳?”
梁冠璟点头称是,便提议大家带了火铳到北郊马场去比试,她也顺道去看看那边现在怎么样了。上次白淳飞参了皇后一本,工部右侍郎彻查以后果然抓出了中饱私囊的监工头目,人是锒铛入狱了,钱却追不回来,梁冠璟一时也筹不出更多钱来,马场如今只围了地,建了没有装饰好的空屋子,若是想骑马之后休憩洗浴那是断断不能了,连马厩都无,只能找树桩将马随地栓了。
“这里修筑一道泥石屏障,便可做靶场了,以防火铳威力太大,流弹伤人。”梁冠璟用马鞭一指,“这个花不了多少钱。”
苏铭玥道:“神机营在这里练兵也不是不行,空屋子略微收拾一下即可,都是女人,心灵手巧,家什搬进来很快能焕然一新。”
梁冠璟对怜香道:“办法都是想出来的,你和惜玉一起留在这里,把这事办好了,随时跟我汇报进度。”
“是!”
“现在兵去哪里招?”苏铭玥问道。
梁冠璟道:“这个简单,京城内外张榜招兵,凡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者,即日起往午门外菜市口通报姓名,记录在册,遴选后收编入神机营预备营,可领取年俸。选拔其中能者入神机营正规营,日夜练兵,不可懈怠,不出半年,便能见成效。”
苏铭玥道:“京城有这么多孤儿寡母吗?”
梁冠璟道:“只要年俸高,不是孤儿寡母也会抢着来的。”
怜香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妇。”
苏铭玥又道:“若是家中夫君婆母不允许呢?”
怜香道:“养得起老婆就养,养不起还不放吗?夫人多虑了,怕是还有男子要推自家娘子出门去讨生活贴补家用。”
苏铭玥道:“自古女人抛头露面,出头冒尖,都要被人尖酸刻薄,神机营的女兵恐怕也免不了。”
怜香道:“提了火铳招摇过市,威风凛凛,你看届时有几个人尖酸刻薄?便是尖酸刻薄又如何,根本无需理会。”
苏铭玥想想也是,“火铳的管制也是必要的,万一哪个火爆娘子提了火铳回家杀夫,影响忒坏,神机营要被人说闲话的。”
梁冠璟叹了口气,“当年我二哥手底下有个人,专爱打老婆,打死打伤的妻妾成群,他战功赫赫,竟也无人吱声。男人杀妻容易,女人杀夫……”
苏铭玥叹气,大家沉默了一阵,沿着马场绕了一圈。
苏铭玥道:“这事需得写成奏疏上报朝廷,开支用度也得国库里拨过来,神机营初建,人选宜少而精。就怕内阁里有人要啰嗦,不一定能办成。”
梁冠璟道:“百人的队伍总是能拉起来的。”
苏铭玥点头:“那便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去办了。”
一行人又去瓮山泊行宫查看,皇帝入新京以前,梁冠璟和苏铭玥等人一直是住在这里的,本来在前朝宫殿的东侧,梁冠璟准备另起楼宇,给两人专门建个消闲之处,如今只打了地基,钱筹不出来也只能算了。
“回去让皇上下一道诏书,改瓮山泊为明月湖,就这么办了,这点便利还是可行的。”梁冠璟拉了苏铭玥的手,略觉遗憾地在行宫的高楼上眺望。
怜香道:“国库里真没银子了?”
梁冠璟道:“建新京,迁国都,都是大把大把的钱,国库里真没多少银子了。户部天天跟皇上哭穷,从南京哭到北京了。有一次皇上跟我戏言,说后宫三千佳丽,就属皇后和韩国夫人最会花钱,把国库的钱都折腾光了。”
苏铭玥怒道:“迁都是为了江山社稷,还是为了咱们两个?功劳他领,黑锅皇后和我来背?”
“好了好了,韩国夫人莫动怒了,时候不早,咱们还得回御书房看折子呢,走吧。”梁冠璟搂了她好一顿安慰,一行人就此打道回府。
建神机营的奏疏不能由后宫提出来,因为后宫要什么可以直接跟皇帝讨,梁冠璟不想吹枕头风,这件事得走程序。她授意新提拔的一个吏部从七品给事中写了封不起眼的奏折呈了上来,苏铭玥批红通过,这件事就这么办下去了。
“内阁没说什么吧?”梁冠璟问。
“内阁似乎都没注意到,一个七品给事中上的奏折,人微言轻的,平时他们也不会看吧?”
梁冠璟道:“我原先最担心内阁扣下折子,都不发到御书房,还准备一发看不到折子,让人家多上几次,现在看来不用有此顾虑了。但是你发下去的批红内阁肯去办吗?”
“事情也不由他们去办,只让礼部去外面贴告示,余的都是我们自己来。”苏铭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