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话的质量如何?”自然是也是字字珠玑,圣人么,嘴里还不都是象牙?
求他的人可多了。我打听过,听过他‘侃’的人出来都长脾气。人家说,这位圣人不但话说的质量高数量上也不让你吃亏,只要让他开了牙,小喷子似的,不到点就一句不停。人家过去全是八千人以上的大会才开牙,说四、五个小时跟玩儿似的。眼下就是给你们发点余热。闲着也是闲着,怕你们没头苍蝇似的找不着要走的道,解一庙里开个门诊部,指点迷津,治病救人。“”好好,多亏他们闲着了。“白度说,否则咱们还真走投无路。”“政治教育这科吧,我联系了很多地方。”孙国仁说,“都是美国回来的人在讲,不太合适。我四处打听,跑遍全城,咱不是要找一纯而又纯的么?眼下只有一个地方了,我已经跟他们联系过了,他们同意我们去参加他们的活动。不过行动要保密以去的时候要化装,对上暗号才能进去。暗号我已经搞来了。”“好,这事我们马上就办。”白度问,“还有别的吗?”
“别的暂时还没有什么。别的都还顺利,就这两件事有点麻烦。”“今儿就到这儿吧。”白度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呵吹。‘你也早点歇着吧,忙了一天够累的。“
“我睡不着呵。”孙国仁用电炉子煮了锅开水,沏了两杯茶说:“一想起我们干的事业就激动得睡不着觉。”
“是呵。”白度双手捧着茶杯说:“我也很激动。我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得象个人。我们能投身到这场改造人的伟大洪流中真是幸福。”两个人憧憬着,追想着,电炉了把两人的脸映得红彤彤的。等革命成功咱们再好好睡。“白度领着元月鬼鬼祟祟地大街上走。白度戴个大墨镜,元月戴顶鸭舌帽,帽舌拉的很低。
大街拐角的墙、电线杆子上,都贴关在小不一的印有元月照片的布告,布告落款孙国仁的签名处打着大红叉。
一群群闲人围着布告看,有人在大声念:
“唐元豹、男,身高一米七四,方脸,无明显痣记。体貌端健,爱好文学,有住房。离家时上身穿辱白褂子、下身穿咖啡色条线裤,脚蹬黑色人造革凉鞋,左手戴蓝手套。……”元豹跟着白度拐进一条不胡同,白度突然撒腿跑起来,敏捷地钻进一家女厕所。元豹也跟着跑起来,到女厕所前一个急刹车。元豹和白度换了行头,元豹戴上墨镜,白度戴上鸭舌帽,大摇大摆地走出胡同。一辆公共汽车驶来,停下,白度蓦地冲过去挤了上去,元豹紧随其后挤上去。待公共汽车正要关门开走,白度又扒门跳下。元豹被央在了车门口苦苦哀求售票员,在全车人一致痛骂下,狼狈地跳下来。一间门窗用毯子捂得严严实实的房间里,灯下坐着一群神色呆滞的男女。
有人敲门,一个大汉把门打开一条fèng堵着门问:“找谁?”
“三哥让我带个话,说三嫂从乡下来了。”
“三哥身体好吗?”“好,就是脸上长了点桃花癣。”
“进来吧。”大汉让开。
白度领着元豹兴奋地走进来,坐着的人中站起一个大背头戴眼镜穿大褂的瘦削男子和白度握手:
“一路上怎么样?”“有个尾巴,被我们甩掉了。”白度摘下鸭舌帽,对男子介绍元豹。“刘先生,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那个工友唐元豹。”“欢迎你。”刘先生和元豹握手。“早就听说你的事迹了,一直想见你。”白度一捅元豹:“我来时怎么教你的,都忘了?”
“我也早想来见您,我心里这盏灯呵,就差有人来给点了。”“一样,”刘先生一指其他男女。
白度和元豹坐下,旁边的一个肥蠢的男人迟钝地伸出一只手,元豹连忙握了一下,笑笑,男人毫无反应。
“现在我们开会了。”刘先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今天我要给工友们讲的是为什么要在中国进行阶级斗争?”
“为什么?”一个胖子瓮声瓮气地问。
“因为只有进行阶级斗争,我们颉才能过上好日子。这里有不愿意过好日子的吗?不耗过的请举手……没有,那好,为什么要搞阶级斗争睹靼琢税?”
屋里的声音变嘁嘁喳喳,所有人说话都把声音蹩在嗓子眼里。“过去我在太行山打游击时,当地老乡就管我们叫‘苦人儿’。”肥蠢的男人自言自语。
“所以嘛,我割资本主义尾巴时最坚决。”一个憔悴的中年女子说。“没饭吃还可以讨,没了主义有吃也吃不香。”
“姐妹们心里都闷得很。”小姑娘望着分板,充满幻想地说。“为谁梳妆为谁愁。”精神病院白色的大楼外面,神色憔悴的元豹跟着依旧庄敬延期蛋锥茸叱隼础。“感觉如何?”白度边下台阶边问。
“好多了,头不那么晕了。”
“要多了解杜会。”白度自顾自地说。“三人行,必有你师。”
“是是,我发现了。”元豹捏搓着太阳穴说。“冒昧问一句,你是党员吗?”白度蓦地停住,回头盯着元豹,爆发:“你才是党员呢。”推土要开足马力向前冲去,“轰隆”一声,唐家小院的院墙坍塌了一段,碎砖堆了个斜坡,灰尘弥漫。
元豹妈冲到总指挥跟前喊:“那不是有门吗?拆墙干吗?”
“老太太。”总指挥耐心地解释说。“我们有我们的工作方法。您见有哪个考古工程是由门进的?都得又挖又刨。”没门你挖,有门你还挖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