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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看见来电显示上的那个名字，谢岚山犹豫半晌，才把电话接起来。

电话来自宋祁连，她告诉他，她今天早些时候也接到了市局的电话，问她关于他心理治疗的情况。宋祁连给出的反馈是积极正面的，说暂未发现他有任何不适合继续担任刑警的症状，但建议他继续接受心理辅导。

宋祁连隐瞒了他中途被噩梦惊醒继而落跑的事实，虽说他自己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情，但领导怎么看还真不好说。谢岚山向宋祁连道谢，没正经地说，对不住，让你违背职业操守了。

&ldo;并没有。&rdo;宋祁连否认了自己的不专业，&ldo;一次咨询，时长大约50到60分钟，再专业、再有经验的心理咨询师，又敢说自己在这点时间里能了解一个陌生的来访者多少呢?&rdo;

挂断电话前，她说，这是我十二岁就认识的男人，我相信他。

直到断线的忙音传来，谢岚山仍没有挂断电话，他握着手机，独自回味宋祁连说的这句话。

当年她就不信他。

收起手机，谢岚山一掩面上惆怅，扭头对谭伯笑笑：&ldo;谭伯，不是不信你，网上查不到的我都不能说了，咱们公安队伍是有纪律的。&rdo;

沈流飞似乎不相信他的话：&ldo;公安队伍还有纪律?&rdo;

&ldo;谭伯救过龙跃一命。那时我还在金三角，听说是跟陶龙跃一起制止了一个持刀行凶的歹徒，当时陶龙跃被扎到了动脉，是谭伯拼死替他将歹徒摁倒在地。事后谭伯没收市局发给他的慰问金，连表彰奖励也不要。&rdo;谢岚山当他是说陶龙跃跟谭伯私下透露安全的事，解释道，&ldo;这种事迹数不胜数，谭伯是我们这一地界的活菩萨，有的时候比民警都拼。&rdo;

&ldo;哪里，也就路上看见，自己身子骨还硬实，能上就上了。&rdo;谭伯又擦了把汗。

&ldo;我说你，在区长面前使诈带走犯罪嫌疑人，怎么也不像是个守纪律的。&rdo;他已经听说了谢岚山是怎么在区长面前逼得李睿自揭证据，然后不得不配合警方乖乖走人。

&ldo;我试过咖啡，不太烫了。&rdo;谢岚山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还狡赖道，&ldo;再说，我只是手滑。&rdo;

沈流飞问：&ldo;你怎么知道李睿的胸口会有抓伤?&rdo;

&ldo;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换位思考了一下，我想如果我是凶手，在短时间内没办法处理干净死者指甲里遗留的dna，又不便于将整具尸体毁尸灭迹，那么最可行的办法就是直接把手剁下来，还能扰乱警方视线，一举两得。&rdo;

沈流飞略一沉吟：&ldo;你认为李睿是凶手?&rdo;

谢岚山不答反问：&ldo;先听听专家的高见?&rdo;

沈流飞说：&ldo;李睿的性别、年龄、职业背景、外貌特征，基本符合我对凶手的侧写，然而在至关重要的一点上‐‐&rdo;

谢岚山默契十足地接过话茬：&ldo;他的应对破绽百出，他在讯问室里的表现不像是一个心思缜密、完全不露破绽的凶手。&rdo;

沈流飞微微一笑：&ldo;别忘了，还有一个女人。&rdo;

谢岚山到底没有陶龙跃这么不靠谱，有外人在场就不便讨论案情了，他想了想，对沈流飞说：&ldo;今晚不谈案情，还是谈谈你吧，两次跟你偶遇，我不信真那么巧合?&rdo;

沈流飞竟也不否认，替自己斟了半杯酒道：&ldo;我说过，我天生对人类的负面情绪着迷。&rdo;

&ldo;我有什么负面情绪?&rdo;谢岚山轻松一耸肩膀，否认道，&ldo;拜托，我是警察。我要有负面情绪，饭碗就没了。&rdo;

&ldo;一个做出重大牺牲的缉毒英雄被自己的战友怀疑是毒枭安插的内鬼，捣毁毒窝不能升职，救了人反要停职，&rdo;沈流飞看着谢岚山，表情冷淡，目不转睛，&ldo;或许还不如在前线牺牲来得痛快。&rdo;

&ldo;你也知道?&rdo;谢岚山笑了，想了想，&ldo;也是天涯上看的?&rdo;

&ldo;略有耳闻。&rdo;轻饮一口高粱酒，沈流飞掷下酒杯，问他，&ldo;怨么。&rdo;

谢岚山知道自己本当立即回答一声，无怨无尤。

人们对警察似乎自有一条高于一切世俗标准的道德准绳，他们必须懂大义、辩是非、担责任，好像怨言是不被允许的。

&ldo;表哥，我醉了。&rdo;一种深埋已久的寂寞感忽地就笼下来，谢岚山头一低，用前额抵上沈流飞的肩膀，&ldo;借你肩膀靠一下。&rdo;

肌肉温热瓷实，还能闻到一阵隐隐约约的清香，分不清是须后水还是古龙水，谢岚山甚至起了一个荒唐念头，可能这股隐隐的淡香是这位艺术家天然的体味。

这天，一种高低不齐的红色野花兀自盛放了一条街，簌簌起伏，勃勃鲜活。浊黄的灯下有几只蛾子，自顾自地打旋飞舞，也不来扰人。一方皎白的月光落在水泥地上，微光中，清风徐来。

这声表哥叫顺嘴了，多叫几声倒也无妨，他原先只是开玩笑，醉意有一点，却也不浓重，但不知为什么，沈流飞身上的气息竟悠悠忽忽地令人觉得亲切与安稳。谢岚山被头疼与失眠困扰良久，久没好好合过眼睛，居然这么抵靠着沈流飞的肩膀，真睡着了。

第20章三个嫌疑人（7）

审罢李睿，陶龙跃从讯问室里走出来，差不多到点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