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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ldo;她曾想在鹤美术馆里跳楼，被我拦了下来，&rdo;沈流飞停顿一下，&ldo;她男友的婚事遭到家人的激烈反对，职场上也碰上了&lso;性骚扰&rso;，她想公开这件事，却遭到了恐吓与跟踪。&rdo;

&ldo;男友?&rdo;陶龙跃立即从文件袋中取出那张合影，放到沈流飞面前，&ldo;你见过丛颖身边这个男人吗?&rdo;

&ldo;没见过。&rdo;好像知道对方下一个问题要问什么，沈流飞补充说，&ldo;但我知道他创立了一家密室逃脱主题设计公司，最近就有新项目要问世。&rdo;

陶龙跃眼睛一亮，这是一个新线索，整个案子最开始他们怀疑的人物终于要显形了。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排除沈流飞的作案嫌疑，他继续问道：&ldo;案发时间是7号夜里11：30至凌晨12：30，也就是前天凌晨的这段时间里，你在干什么?&rdo;

&ldo;我在电影院里看电影，连着两场。&rdo;

陶龙跃不可置信：&ldo;大半夜的一个人看电影?有人能证明吗?&rdo;

仿佛陶队长问了一句多么蠢的话，沈流飞笑了一声：&ldo;电影院的红外监控，一般安置在荧幕前方，对着观众座位‐‐我看电影喜欢坐第一排。&rdo;

&ldo;你这人怪癖还真是多。&rdo;陶龙跃撇撇嘴，转头对身边另一个负责记录的刑警说，&ldo;小梁，赶紧通知下去，去电影院调取红外监控。&rdo;

沈流飞喝了一口桌上放置的袋泡英式红茶，茶味不地道，略涩，放下一次性塑料杯，他淡淡一笑：&ldo;陶队长，茶不好就算了，车真的该换一辆。&rdo;

这人奇怪，明明看着很客气，很随意，但好像那点威严与自负已经丝丝入骨，不是盛气凌人那类，倒更令人自觉形秽。陶龙跃对着沈流飞就觉得不自在，他的眼睛狭长深邃，总好像要一眼将你洞穿。想到对方在美术馆里那种不配合的态度，不免又有点恼火：&ldo;刚才你大可以跟我们说这些，也不至于打一场。&rdo;

&ldo;我国法律规定，&rdo;沈流飞说，&ldo;公民没有自证清白的义务。&rdo;

&ldo;我国法律?&rdo;想到老子说过这人是留美的专家，陶龙跃不怎么相信地问，&ldo;怎么，你还是中国人?&rdo;

&ldo;以前是中国人，&rdo;沈流飞笑笑，&ldo;现在、将来，永远都是中国人。&rdo;

无话可问，陶龙跃正琢磨着要不要放人，沈流飞那边倒来了一个人‐‐人未露面，只是一个电话，汉海市局的刑警们就都不自在了，好像马上要遭遇什么洪水猛兽。

沈流飞今晚约的不只是市局里的领导，还有声名赫赫的&ldo;刑辩第一人&rdo;，傅云宪。

陶军接的电话。他干公安大半辈子，统共跟傅云宪接触过三回，三回都没捞着好，且都记忆深刻，不愿再度回首。通常情况，检察院在傅云宪那里吃了瘪，扭头就得怪公安不谨慎，让钻了法律的孔子。

对方律师都来电话了，陶军亲自过来送人出市局。

陶军七八年前就认识了这位模拟画像专家，但中美相隔太平洋，一直也没见过面，两人的交流仅限于就一些复杂案情进行邮件沟通。所以，他看见沈流飞时明显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ldo;原来……沈老师这么年轻。&rdo;

他甚至怀疑，多年前被他一口一个&ldo;沈老师&rdo;叫着的人，可能只是一个不及他腰高的孩子。

沈流飞抬眼看见陶龙跃，微一颔首，喊了一声，陶队。

见一脸褶子的老子管这嘴上没毛的小子叫&ldo;老师&rdo;，对方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陶龙跃看沈流飞就更不爽了，恨不得也像谢岚山一样，&ldo;活动活动&rdo;筋骨。

那边沈流飞签字办手续，这边谢岚山继续挨训。

&ldo;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莽撞、这么轻佻、这么……&rdo;老陶没什么文化，斟酌半晌，用了一个最妥帖的字眼。

疯。

&ldo;你以前没那么疯过。&rdo;陶军也是真急了，&ldo;上回击毙那个卖肉户，惹得乱子就够大的了，这回再让人告一个野蛮执法、违规使用警械，你这身警服就脱下吧!&rdo;

陶龙跃没想到事情会闹得那么严重，还跟老子嘟囔：&ldo;不会吧?以前咱们办案不都这样么。&rdo;

&ldo;兔崽子还敢胡说?!&rdo;老陶怒骂小陶，脸都涨绿了一圈。他说，方才局长就在傅云宪身边，清清楚楚地听见他提了一句：谢岚山?那个上了头条的干警，他怎么还在重案队?然后那位傅大律师就开了烟嗓，笑着说该清一清公安队伍中的害群之马了。

这个害群之马就是谢岚山。

短短一年时间，他就从缉毒英雄变成了害群之马。

&ldo;怎么不说话?老谢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敢做不敢当，孬种!&rdo;

老陶的暴脾气一捅开就收不住，越骂越凶残，陶龙跃听着刺耳，忍不住喊他一声：&ldo;爸‐‐&rdo;

&ldo;局里没有爸，只有教导员!&rdo;陶军恶声恶气地打断了儿子，转头又对谢岚山痛心疾首，&ldo;你穿上这身警服有多不容易?吃过多少苦，流过多少血?你爸在天有灵，也肯定希望你继承他的遗志，踏踏实实当个警察!&rdo;

谢岚山从头到尾一字不发，每每听见他人提及父亲，他就觉得嗓子发涩。

以前挨训，谢岚山会翘着他那极漂亮的下巴颏儿，一副对任何批评都满不在乎的浪荡劲儿，但此时此刻，当他把这种劲儿都卸了，他就又变回了陶军第一眼看见的那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