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钻在我嘴里开了个可以喂蝌蚪的大洞后,终于停住了。
&ldo;下星期再作模型,现在先用石膏封住,虽然相当坚固,但小心不要让它掉下来。&rdo;医生和蔼可亲地说,而我张着嘴巴点点头。
用钻子开洞,再用石膏封起来,和修马路的重点相同。我悲惨地用舌尖舔舔刚治疗好的臼齿。软软的,而且还有像坏掉的牙粉的味道,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恶心的了!
我对麻雀们送了一个告别的眼神,又向医生、护士打过招呼后,蹒跚地走出牙科诊所。总觉得比治疗前还痛,我突然开始怀疑医生钻的是不是真的蛀牙?没有根据的不安袭击我,我走下综合大楼的楼梯。
大楼的一楼是间大书局,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是那种能经过书局而不入的人,我就像被吸进去般地走进了店里。我手拿着杂志和新书,四处张望时,突然看到一本彩色图鉴,它的封面是一幅美丽的夜空,是本说星星的书。
稍微翻了翻,里面满是令人惊异的美丽照片,是精装本。价钱可想而知。然而,那时我的自制心还没从电钻冲击下恢复,于是,我抱着彩色图鉴,像个梦游病患般地走向收银台。
&ldo;入江小姐!&rdo;
突然被叫唤,我吃了一惊。我下意识地边用一只手按着牙痛的脸颊,边抬起头来。收银台里有个似曾相识的人正觉得有趣地笑着。
&ldo;你好……嗯,你是漱尾先生吧!&rdo;
天文台的男孩子这次在书店的收银台工作,他似乎兼了许多差。
&ldo;我们老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碰面。&rdo;
漱尾接过书,微微地笑着读码,响起很大的电子哔声。
&ldo;嗯,这幢大楼的对面有家咖啡店。&rdo;他包书时突然那么说。
&ldo;是吗?&rdo;我只能这样回答。
&ldo;还有十分钟左右就是换班时间,你能在那里喝咖啡等我吗?&rdo;
我认为按照顺序来说,提出邀请前不是应该询问我是否方便吗。但我并没有其他的事,于是回答&ldo;好&rdo;,便走出书店。这次连脑袋都像被软软的石膏封住似地,觉得一片茫然。
那家店似乎是咖啡专卖店,虽小却很漂亮。我在门铃和客气的&ldo;欢迎光临&rdo;声下走入店内,咖啡香扑鼻而来。
服务生拿菜单过来,但我几乎毫不考虑地点了综合咖啡,然后,手托着脸,隔着窗户出神地看着来往的行人。
对面是刚才走出来的大楼,一楼是那间书店,二楼是牙科诊所。远远地可以看到窗台上的麻雀依然成群。我将目光移到隔壁的窗户,突然觉得奇怪。
躺在诊疗台上,用电钻钻牙时看到的确实是两盆红色的牵牛花,但是,现在看到的却变成四盆,先前所没有的白色牵牛花,整齐地和红色交互排列。
我歪着头,但没有深思下去的心情,于是决定看着刚买来的彩色图鉴。
在宇宙中绽放的红花‐‐玫瑰星云。马首黑星云。十六万光年彼方的巨大毒蜘蛛‐‐塔拉雀拉星云。位于遥远的彼方、两百三十万光年的安德勒梅达大星云,每一个都美得令人叹息。
当思绪奔驰在广大的宇宙里,会觉得臼齿痛,是件很无聊的事……确实很无聊!
在冬天的星座附近,可看到群星密集的地方,是有名的昴素星团,根据文中说明,这个知名度高且受欢迎的星团,&ldo;以人为例,好比蹒跚学步的婴儿,是个非常年轻的星团&rdo;。当我入迷地看着年轻的星座照片时,漱尾走了进来。
&ldo;是昴素星团。&rdo;真清楚!他只瞄了一眼照片就说道。&ldo;根据神话,这些星星是支撑天堂的巨人阿都拉斯,和女神普雷欧耐生下的七姊妹。嗯,是阿普奇欧耐、凯雷侬、梅罗佩、艾雷可都拉、泰肯塔、阿斯提罗佩及马阿,又称为七姊妹,是许多国家都熟悉的星团。&rdo;
&ldo;你记得好熟。&rdo;我打从心底佩服。我对横写的文字不行,如此这般流利地说出一排片假名,令我不禁万分尊敬。
&ldo;只是学天文学,自然对神话较清楚。&rdo;他不好意思地笑道。
&ldo;关于昴素星团还有个有趣的故事。东北地区的方言称&lso;昂&rso;为&lso;幕斯拉&rso;,代表六颗相连的星星。&rdo;
&ldo;咦?不是七姊妹吗?&rdo;‐棒槌学堂?e书小组‐
&ldo;那个嘛,视力很好的人,在条件很好的地方,或许可以看到十多颗星星。但普通用肉眼看,就算集中目力,也只能看到六颗。关于这件事,科学解说家草下英明先生在著作中,写了段很有趣的事。很久以前可看见七颗,但不知不觉中消失了一颗;&lso;失踪的普雷亚德&rso;传说,似乎可证明那种说法。据说马阿变成流星消失踪影了。最有趣的是,世界各地都有相同的传说。所以,怎么想都觉得曾发生过什么事。&rdo;
&ldo;星星可能突然消失吗?&rdo;我心跳加速地问道。
&ldo;当然,星星会消失,但有人说年轻星团里只有新增加的星星,没有减少的。&rdo;
&ldo;也就是说,这是个谜!&rdo;
&ldo;宇宙中的谜,多得和星星数量相同。&rdo;
&ldo;你这么一说,《七岁小孩》中也有小猫不见了的故事。&rdo;
&ldo;是的,七只全部都消失的故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