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中石沉声问。
聂玉就是孟濯缨的师傅。
孟濯缨虽然带他去见了师傅,却并没有提及师傅的名姓。谢无咎回来后,从大理寺的案宗里,根据年岁外形,查到了这个十八年前的、大理寺有史以来,最年轻却也是任期最短的大理寺卿——聂玉。
当年先帝在任,十分忠勇聂玉,力排众议,任命其为大理寺卿。聂玉在任三年,的确查明不少疑案,也平了不少错案,但他最后下台,也是因为要查一起十年前的“错案”。
卷宗并不算太过详细,谢无咎粗略看过,只知道聂玉卷进其中,要为这个坐了十年“冤狱”的女子平反。
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可最后的结果,却将他妻儿都卷进其中,无辜丧命。
随后,聂玉也不知所踪了。
谢中石得知儿子只是“无意”间看到卷宗,微松口气,道:“既有前车之鉴,你就该知道,执法者,最忌的就是因情生由!”
谢无咎乖乖认错,仍然少不得被谢中石抽打了十来下。
只不过,对他这个从小皮到大,没少跪祠堂的来说,不疼不痒就是。
谢中石教训完儿子,叹着气回到内院。谢夫人递上来一盏参茶,见他仍然穿着官服,忙得脚不沾地的样子,心疼之余,又有几分埋怨。
“都快年底了,你忙归忙,也该把儿子的亲事放在心上。我早让你去探探,徐相的口风。你总也不当一回事。哎,要不是徐徐家那位小夫人不是亲的,我哪里用的着你?我自己就把这件事办了!真是……什么也指望不上你……”
谢中石安抚的拍了拍夫人的手:“这也要有个由头。若是人家不愿意,也不算尴尬,也免得孩子们尴尬。徐徐那丫头,可还想在大理寺呆上二年呢。若是贸然议亲,到时候不成,该如何是好?放在别人手底下,我绝不放心。若继续呆在你儿子手下,两个孩子,岂不难为情?”
言毕,突然道:“今天,他提到了聂玉。”
谢夫人一惊:“你说什么?他,他怎么会……”
“你儿子,还跟我玩上心眼了。”谢中石苦笑一声:“他对我说谎了。他既然看过卷宗,就该知道,当年我与聂玉交情匪浅。既然他对聂玉感兴趣,至少也该问问我,当年详情。可他没问。他这是怕言多必失,在我面前露馅啊!可既然不是无意翻看的卷宗,那他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聂玉其人?”
“他会不会想起了什么?”谢夫人小声问。
谢中石拉着夫人的手:“你担心什么?想起来就想起来,怕什么?你的儿子虽然调皮了些,但不是无情之人。无妨。若是聂玉还活着,他们父子总会有相见之日。”
一场小雪探过路,冬至日果然下起大雪,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今日休沐,谢无咎一家围着火炉吃过糖茶果子,陛下的赏赐就到了,照惯例是一荤一素两样饺子,一美名“久财饺”,一美名“百财饺”。
几人吃完饺子,徐相家倒是破天荒的送来了节礼,是一副徐相亲自画的九九消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