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来之后不几日,登门造访的人便接踵而来。
来的人大概就是当初参与过围剿的人。面子大点的,秋清明倒还见见,旁的人都被盖阔领着人打发掉了。大家伙来一趟无非是两个原因:感谢逆元化解了江湖的一顿干戈,关心一下逆元对此事后续的处理。
要说面子大那还得是圆净,当然陪着圆净一起来的扈坚良也算是蹭上了老和尚的场面。他们俩也就成了唯二的想见杨臻还真见到杨臻的人。圆净只是跟杨臻招呼了几句,毕竟把秋清明和凤中天一起摆在他面前,他有多少关怀都无心发放了。
扈坚良总算是抽身得了个机会跟着杨臻出了大堂。俩人往假山旁的石桌一坐,谢走了几个想过来跟他们一起聊聊的晚辈。扈坚良问了许多,从林半夏到杨臻,都是些具体到个人的事。
杨臻与他答完后问:“听说毒尊也去了。”
“是,”扈坚良说,“不过他没露面,大概是想去找前任暗尊吧。”
“其实我这回去,也有旁的原因。”扈坚良犹犹豫豫。
杨臻歪头看他,等着他说出想说的。
“今年年初的时候,京城里来人到抚江侯府了。”扈坚良有些拘谨,“是暗访,连老相爷都没告知。”
虽说抚江侯府作为朝廷机构被中枢过问一句也没什么不正常,但扈坚良大老远跑来跟他说一嘴大概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吧。杨臻继续看他,继续等。
扈坚良左右看了看后小声说:“那人叫沈唯,是闻侍郎派来的。”
“嗯?”杨臻的反感完全是应激。
“他带来的是朝廷的意思,说是要重新启用抚江侯府。”扈坚良说。
“启用?”杨臻问,“用来做什么?”朝廷的事他不该问,但扈坚良既然专程跑来和他说就必然是想要他给点主意。
扈坚良小声道:“他们让侯府帮着钱津达坐上武林盟主之位。”
杨臻微微皱眉的一个动作间想了许多,调笑道:“如此说来,我倒是挡了朝廷的路啊。”
“我不……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扈坚良浑身上下都在解释。
杨臻抬手把他摁下去说:“我明白,如果朝廷真的是为了江湖维稳,我倒也不介意有个盟主。”
扈坚良心里总算是有了些底,再说话之时语气也稳当了不少:“我是有些害怕,当初萧侯爷他们就想控制江湖的平衡,虽说最后也算是达成了目的,却是个玉石俱焚的结果。”
“就目前的侯府而言,没有玉石俱焚的本钱。”杨臻头脑清晰,说话也犀利。
扈坚良的嘴咧得有些尴尬,话说得虽然不好听,但确实太过在理。从前的抚江侯府搁在江湖谁瞧见了都害怕,如今的抚江侯府呆在江湖里瞧见了谁都害怕。明明是一无所有的人,想多了才会担心自己会失去什么。他又能失去什么呢?
焦左戎站得老远,总惦记着他小师叔脑子里在想什么。
杨臻也如他所愿招呼他说:“四哥,弄壶茶来吧。”
焦左戎顿时跳起来,答应着立马跑开,不消片刻便赶了回来。有了倒茶的活儿,他就能踏踏实实地留在旁边听话了。
“以钱津达的本事,当盟主应该有些巴结吧?”杨臻接了焦左戎递过来的茶。
扈坚良点头称是,虽然聚剑山庄庄主这个名头是他望尘莫及的声名,但站在杨臻的角度看江湖的话确实是不够格的。
“所以朝廷找上扈叔你,应该只是想让他的盟主名头更排场一些罢了。”杨臻说。
扈坚良有些茫然,他似乎都未想到自己还有这个功用。
“提前‘御笔亲赐’?”焦左戎问。
杨臻点头。
“也是,”焦左戎比扈坚良明白得快多了,“侯爷您毕竟是代表着朝廷的意思,不过这么一来,这盟主之名要是坐实了岂不就跟从前的萧侯爷一样了吗?”
扈坚良更没想到此处。
有焦左戎替扈坚良解释倒也方便了杨臻说话的过程,他又补充说:“那也未必,真要做到从前那种地步也没必要,江湖哪儿还有那么多邪门歪道供他们施展拳脚。”
“那就是个上通下达的代理之人咯?”焦左戎总觉得不太至于,毕竟还有抚江侯府在那里摆着,那家子人还吃着皇粮呢,为何要再找一个作用雷同的累赘呢?
“绸缪起于式微。”杨臻声音不高,像是在跟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