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周从燕总是找不见杨臻的踪影,苏纬和季菱的事被他谈妥之后他就不怎么见人了。这俩定了终身的年轻人也少有时间再陪周从燕闲唠,秋甜儿又有秋逸兴和方通淮围着,周从燕旁观着别人的欢实便更觉冷清。
总算是让她撞见了连舟渡一回,她问过连舟渡之后才略略知道,杨臻可能是去遛猫了。昆仑连山这么大,出门随便一拐就能无迹可寻,所以周从燕即便知道杨臻去干嘛了也是白搭。她虽闲得寂寞,却也想得开杨臻不带她的原因,自己这么不抗冻,出个门都嫌冷,更何况是进山?
杨臻闲着的衣服上已经没有地方可供她绣花了,此刻她手中攥着的是她给杨臻做的那顶毛皮帽子。这帽子几天前刚被顾慕之还回来,周从燕打算给它纳上几层边,只是尚未想好用什么颜色。
她近来总喜欢自我调笑,从前做梦都想着闯荡江湖,如今身在江湖,反而肯静下心思围着火炉做这些女儿家的针线活,见识没涨多少心却早早地踏实了下来。她每想到此都会笑话自己眼高手低,但上来一股劲也会啐杨臻那家伙太耽误人。
要是没有他分人心思,姑奶奶早就横扫江湖了。
屋外有人敲门,周从燕应了声后,项东衢便推门进来了。
“哟?若佟不在?”项东衢巴望了一圈问。
“出去遛弯了。”周从燕分了一杯热茶往前推了推。
“甭了甭了,我就是送信的。”项东衢把一管小信筒搁到了桌上,“今早刚到的,说是中原那边千里迢迢送来的。”
周从燕收起信向他道了句谢,项东衢也是打算就此离开的,不过到门之时却突然扭头问:“周姑娘你和若佟走得近,知道剑魁为何总是追着他不放吗?”
提起嵬名岘,周从燕总改不掉最初的糟糕印象,脸上立马挂上了嫌弃的表情道:“佟哥砸了他的生意,还把他骗去太师府挨了刺字,他自然是心怀不满的。”
“只是不满吗?”项东衢眯了眼,“我总觉得剑魁和若佟二人有些若即若离的意思。”
“嘁,都是他缠着佟哥不放,不然谁愿意搭理他!”周从燕总介意着嵬名岘之前打伤杨臻的事。
项东衢问:“姑娘似乎很不喜欢剑魁啊。”
“他——”周从燕的粗鄙之语卡在了舌根底下,她的脑瓜比嘴快,眼看要把“忘恩负义”之类的话说出来之时却突然意识到杨臻似乎从未跟外人提过他与嵬名岘的细事,即便是话茬擦到了也会被绕过去。杨臻绝口不提的事,她自然也不会提,“自打刺杀太师起,我还真不知道他干过什么好事。”
“话是这么说……”项东衢吟声了片刻,“可在峨眉的时候若佟还是替他洗冤了。”
“替他?”周从燕颇为嫌弃,“佟哥只是借他之手还固敏姐姐一个明白罢了……”她说着,垂着的眼睛泛上了些红。虽然拢共也没和蒋固敏说过几句话,但一想起来还是有些难过。
项东衢见她要哭,赶紧软言道:“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多嘴,害得姑娘想起了伤心事……”
周从燕轻吸了一声鼻子,摇头以示无碍。
项东衢有些窘迫,紧着告罪安慰了几句后便离开了。他实在不敢多耗,若是杨臻回来赶上他把人惹哭,还不知杨臻会怎么另眼相待他呢。
周从燕搁下帽子,捂了捂眼睛,看着被项东衢阖上的门,而后将桌上的小信筒启封。
“杨大哥亲启,近况如何?自去岁中都一别便不曾再见,虽有邀约在口,仍难期兄至……近闻大哥远行西疆,怕更难候得就日重逢……自长姐之故后,家父常感病痛,念兄之长技,或可解家父之难,因而谬以待兄早日归来。固宁上。”
周从燕看的不明所以,她去中都的时候怎么一点没听说蒋庄主有什么病痛呢?看着是一封大长信,但却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尤其是完全没有关于嵬名岘的只字片语,蒋固宁明明也是跟苏纬一样顶喜欢吹嘘师父的人……
杨臻夹着大花猫回来时,她便把蒋固宁的信给了他,她的疑惑也一起给了他。
“固宁寄来的?”杨臻草草把信看过一遍,“信封还在么?”
周从燕把信筒从桌子底下捡出来说:“用这东西寄来的。”
“竹筒……”杨臻掂了掂信筒,抽出藏锋将它对半劈开左右查看了一番后,又把信筒的封口塞子切开,总算是发现了点小东西。
“还有这蹊跷?”周从燕觉得新奇。
杨臻一条腿压着雪豹让它老实,把塞子内里夹着的小布团子展开,二人便看到了上面的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