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我看你也是个无家可归的,走吧,随我去东边讨生活。”
凤小金捧着酒壶灌了一口,将他自己呛得直咳嗽。
他没有问对方是谁,但光凭那一句“将官兵甩了”,就能猜出一二。
他们是朝廷的敌人。
也就是自己那所谓“爹”的敌人。
凤小金说:“好。”
从此便成了令普通百姓闻风丧胆的恶匪。
他曾经发誓要杀了谭家满门,让他们全部下去陪自己的娘亲,因此发奋练功,终于在五年之后,等到了机会。
谭晓钟奉旨押运赈灾钱粮南下,虽说带了整整一支军队,但依旧吃亏于地形,被匪帮冲得七零八落,惨叫声回响在山间,血流成河。
凤小金将长剑架在他的脖颈处。
谭晓钟狼狈地趴在地上,或许是因为沾了满脸污泥的缘故,他看起来要比纳妾那日苍老上不少,生了皱纹,长了白发。他破口大骂,骂着匪徒的灭绝人性:“白河上下有多少百姓正在等着这批钱粮,他们就快饿死了,就快饿死了,那你们竟然连赈灾的物资都要抢,混账!暴徒!”
“饿死,是一件多么稀罕的事吗?”凤小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早在七八年前,我娘就因为饥寒交迫死了,她直到临死前,还等着那个在花船上向他许诺的男人能找到她,那时候,谭大人你又在哪里?”
谭晓钟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只是费力地爬起来,道:“朝廷就是知道百姓过得不易,方才四处筹措钱粮,你抢了这批东西,世间就会多出千千万万个妇人,也因为饥寒交迫而死,至少……至少留下一半粮食,让我将他们运往灾区。”
凤小金道:“原来你根本就没记住她。”
谭晓钟道:“什么?”
“我是说,这批东西,你要是有本事,就从我手里抢回去。”凤小金冷漠地丢下一句话,翻身上马,扬长而去。他知道大琰的律法,知道一个丢失了赈灾物资的官员回去,将会面对什么,这比杀了对方要更加有趣。
留下谭晓钟在背后继续破口大骂。
风最后将所有的声音都吹散了。
但谭晓钟最后还是死了。
全府上下,都死在了木辙手里。
死就死吧。
凤小金心想。
所有人都是要死的。
木辙摩挲着他的脸,久久不愿松手。他特意饮了一些酒,在半醉半醒之间,入神地看着眼前痴恋一生的美人。他觉得自己并不苍老,还是年轻的,有着蓬勃的生命力。
“你一点都低贱。”木辙说,“很快,很快我就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风穿过房间,吹得烛火将熄未熄。
墙上的影子越发显得诡异起来。
乌蒙云乐将灯罩放好,问:“你的伤,还要多久才能好?”
“不知道,巫医与阿畅都说不准。”乌蒙云悠皱着眉头,“我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酸痛了,最近寨子里怎么样?”
“来了许多讨厌的南洋人。”乌蒙云乐道,“所有弟子都严阵以待,他们说大琰的军队或许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乌蒙云悠“嗤”了一声:“他们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穿过密林,那个苦宥呢,还是不肯理你吗?”
“他愿意同我说话。”乌蒙云悠道,“这就够了。”
“但是我听阿畅那天说起,教主会用他去换回遗失的那批黄金。”
“我已经去问过教主了,他说苦宥不会被送走,会永远留在我们白福教。”
“他不会答应娶你的,而且教主或许会杀了他。”
乌蒙云乐捏了一下手帕:“可是教主知道我喜欢他,我不会让他死的,我要他做我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