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沐在杨元朗朗的读书声中醒来,听见外头两人的一问一答,心中觉得分外安定。遂起得身来,洗漱完毕,端了早饭来到庭中,也不招呼,径直在石头桌边坐了,一边吃,一边看着那两位。
颜宁闻到食物的香味,放下书,给杨元使了个眼色,杨元会意。两人突然同时朝石桌扑去,一个端了食盒,一个一口吞下了杨沐手中拿着的包子。
杨沐急嚷:&ldo;哎哎,怎么抢我的吃啊。&rdo;
颜宁嚼着口中的包子,得意地说:&ldo;谁叫你吃独食,而且还来引诱我们两个。&rdo;
杨元一手托着托盘,一手捏着包子,将嘴巴塞得满满的,含糊地说:&ldo;就是,我忙了一早上,都快饿死了,谢谢爹爹。&rdo;
杨沐从他手中接过托盘,放到桌上:&ldo;好了,好了,要有福同享嘛。我也不是不让你们吃,看你们学得正入神,所以就没打搅了么。&rdo;
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地吃早饭,边吃边聊,完全没有遵循食不言的古训。
&ldo;阿哟哟,赶早不如赶巧,正好赶上吃早饭了。&rdo;正吃着呢,有人从敞着的院门进来了,杨元刚刚从外面进来,并没有将院门带上。
杨沐一抬头,一看那身材颀长的身影,便露出开心的笑容:&ldo;啊呀,这吹的是什么风啊,居然把小杜给吹来了。&rdo;说罢便迎上去,亲热地在杜书钤身上擂了一拳,左右看了看:&ldo;就你一个人啊。&rdo;
杜书钤将身上的包袱摘下来,放到石凳上:&ldo;可不,还能有谁啊。&rdo;往托盘里一看,只剩下一些酱菜了,伸手抓了一点放进嘴里:&ldo;全都吃光了啊,赶紧给我再来点,一大早赶路,饿死我了。&rdo;
颜宁笑着摇摇头,端着托盘进去了,顺便还去收拾了一下仪容,自己家里人面前可以不讲究,但是在客人面前还是需要注意的。杨元不熟悉这位客人,很自觉地跟着颜宁进屋去了。
这边杨沐问他:&ldo;小杜你这么早就到了,昨晚在哪过的夜?&rdo;
杜书钤咳了一声:&ldo;可别提了,本来昨天下午就能到了,可到了虞县,马居然跛脚了。我只好在虞县住了一宿。&rdo;
杨沐好笑道:&ldo;那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好好的船不坐,你骑什么马啊?&rdo;
&ldo;我一大早搭船过来了,马儿留在客栈里,托店家照看着。我都多久没纵马江湖了,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要是还得拘在小船里,我岂不郁闷死。&rdo;杜书钤打量一下四周,伸了一下懒腰,&ldo;你这儿可真是世外桃源啊,日子过得够惬意啊,我在你这呆几天吧。&rdo;
杨沐笑:&ldo;行啊,爱住多久就住多久。&rdo;杨沐知道杜书钤目前在当今圣上身边任侍卫,料想他也不会有很多时间在外逗留。
杜书钤叹口气:&ldo;我倒是想呢。你说我好好的大侠不做,去做什么劳什子侍卫啊。一入宫门深似海啊!&rdo;
杨沐爆笑出声:&ldo;你又不是女子,出宫还是来去自由的吧。&rdo;杜书钤两年前云游回来之后,被他爹杜尚书向刚登基不久的新皇推荐做了侍卫,很得当今圣上也就是洪远的赏识,这次出来,多半是为了给那位跑腿。
杜书钤长叹了口气:&ldo;哎,难怪俗话说&lso;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rso;,我算是体会到了。我虽不似宫女妃嫔那般深锁宫墙之内,但是这也失了七八分自由了,去哪里都要向人报备,得人恩准才行。所以我此刻算是深刻体会了颜大哥当初为何非要外调的心情了。&rdo;
颜宁此时端了托盘过来,上面有热腾腾的白粥和包子,还有一叠酱菜。&ldo;饿了吧,吃饭先。&rdo;
杜书钤笑嘻嘻地拿过一个包子:&ldo;谢谢颜大哥,怎敢劳烦知州大人给我端早饭。&rdo;
杨沐听到这话笑起来:&ldo;照你这么说,我平时岂不是不用吃饭了。&rdo;
&ldo;就是,&rdo;颜宁附和,&ldo;这是在家里,没有大人,只有家人和朋友。&rdo;
杜书钤一边吃一边点头:&ldo;你们不再吃点吗?&rdo;
杨沐摇摇头:&ldo;不了,你慢点吃。对了小杜,你这次会留一阵吧,我昨天刚从湘州回来,石大夫也刚从云南回来,符锅头也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们?&rdo;
杜书钤一脸惊喜:&ldo;真的啊?那我来得可算巧了,我安排一下,去拜访一下他们。&rdo;
杨沐点点头:&ldo;好,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rdo;又抬眼看颜宁:&ldo;你有功夫一起去吗?&rdo;
颜宁挠挠头,叹口气:&ldo;我倒是想去,只是这里还有个摊子在,虽然事不多,但也得天天去报到。我跟小杜一样,货与帝王家,如今也是身不由己啊。&rdo;
杜书钤吃一口包子,又喝一口白粥,然后夹一筷子酱菜,三个动作做得有条不紊。他慢条斯理地说:&ldo;其实颜大哥想去的话也不是不成啊。我这里口头带了一个旨意,上头问你是否愿意回京去,你若是愿意,即刻可以离职赴任,这期间你想去哪都成。&rdo;
颜宁一听,惊出一身汗来,头摇得拨浪鼓一样:&ldo;你说什么我都没听见啊。杨沐,你听见了吗?&rdo;
杨沐伸手安抚了一下他的背:&ldo;我什么也没听见。&rdo;这样的假期可是要不得的。
杜书钤笑得露出白齿:&ldo;得,也就当我没说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