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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第1页）

王熙自然也明白，躬身应道：&ot;臣省得。&ot;

妫语点点头，忽然又问，&ot;萧水天怎样了？&ot;

王熙眸光略闪，&ot;臣安排他住在锦福街。皇上请放心，萧先生与臣多有往来，略有不足之处，臣可立时补备。&ot;其实闻君祥说的那个主意便是萧水天呈给他并递到闻君祥处的。只是现在是不能再说出口了。王熙微感麻烦，看皇上似乎对那个萧水天颇为有意，他理应着力让其展露才华才是，可是眼下哎，也罢，以萧水天如此人采风流，一旦入仕谁又能掩其风华？

妫语眉峰略蹙，抚着袖口想了许久，&ot;嗯，先就这样吧。&ot;她抬脸朝王熙看了眼，忽然道：&ot;听说夫人有孕了？&ot;

王熙心头重重一凛，觑着妫语的脸色小心答道：&ot;谢皇上垂询，内人的确刚有了三个月身孕。&ot;

妫语浅笑，眼里有点点精光，&ot;嫁出女子虽比不得在娘家，可毕竟还是姓闻。打小便是掌上明珠，现在有孕，你可要仔细小心照顾啊。&ot;

&ot;是，臣一定&ot;王熙应得冷汗涔涔。

&ot;知云。&ot;妫语不待他说完，便唤道，&ot;将前些日子麟州上贡的野山参与鹿茸取来，叫兵部侍郎带回去。&ot;

&ot;是。&ot;

&ot;臣谢皇上恩典。&ot;

妫语端起茶浅酌了口，&ot;这样吧，我指个御医和你一起回去，夫人的身子补养就全权交给他好了。呃就是春荠吧。&ot;

王熙跪地磕头谢恩，&ot;谢皇上隆恩。&ot;

妫语见知云已捧着两只大锦盒进来了，便道，&ot;好了，你回吧。深夜传你，夫人想必见怪。&ot;

&ot;微臣不敢，为国尽责是臣本分。内子绝无忤逆之意。&ot;王熙连忙回话。

&ot;如此便好。&ot;妫语将茶盏一搁，话中冷淡的警告极为明显。

&ot;那臣先告退了。&ot;王熙接过知云递上的东西，跪安而出，在出外殿时，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栽倒。知云手快地一托，淡笑着道：&ot;侍郎大人走好。&ot;

王熙脸色灰白地朝他一拱手，&ot;多谢公公，王某告辞。&ot;

&ot;侍郎大人请。&ot;

&ot;请。&ot;

知云看他疾步而去的身影渐远，双目微微一眯，哂笑了记，转身回殿。

王熙捧着盒子登上马车，耳边一直回荡着女皇在深夜中显得无比清冷的声音&ot;嫁出女子虽比不得在娘家，可毕竟还是姓闻&ot;这是一句警告！让他看好闻家的警告。碧落有法：嫁出女子与娘家无干。但女皇若要有些牵连，那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只是闻诉平时虽有些怨言，却也只在府中，皇上如何知晓呢？难道自己身边便有皇上的人？王熙至此不禁打了个寒颤。

&ot;去太傅府。&ot;王熙扫了眼已然在望的府邸，沉声吩咐。近四更了，他得快些把话传到才行。往后的路是再容不得他有所徘徊回顾了。

&ot;皇上，离朝会还有一个时辰，要不先躺会儿？&ot;知云看到一手揉着眉心的妫语轻声问。

妫语抬眼望了望窗外，禁宫里黑魆魆的，秋虫零落的凄鸣偶有传来，于静中透出些阴森来。天下的阴谋差不多都是在这个时候完成它每一步的布置吧？离朝会只有一个时辰，她也算是熬了一夜，可是她依旧头脑清醒，无多倦意。是不是她本身就适合这样的氛围？她是没有退路了，所以也将一个个与闻氏靠近的人逼上绝路。

&ot;知云，你们都去睡吧，明日让喜雨替你。&ot;

&ot;皇上不歇着，哪有奴才先歇着的理？&ot;知云端上一盏热汤，又拿火拨子将炭盆捅了捅。

妫语看着不曾离过笑的面容，不由脱口问道：&ot;知云，你的笑有几分是真？&ot;

知云一愣，手中的火拨子几拿不稳，但也不过眨眼的瞬间，他便堆上更灿烂的笑容，&ot;回皇上，奴才笑是觉着，待在皇上身边已是奴才毕生最大的福气了。&ot;

&ot;是么？&ot;留在我身边真的是福气？妫语没将这话问出口，因为她知道，以知云的心性，有些事他不愿意说，那是连半个字都别想套出来的。他们三人中，其实他的心思藏得最深，即使一样待她好。

&ot;那你给我唱个曲子吧。&ot;

&ot;啊？皇上？&ot;知云顿时有些傻眼。

妫语转出一抹促狭的笑，&ot;听喜雨说你曾是平江渡船人家的孩子，世代的好歌手呢！&ot;

平江渡船人家的孩子，世代的好歌手呀知云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清了清嗓子，&ot;皇上，那奴才就献丑了。&ot;

&ot;好。&ot;妫语也坐正身子。

&ot;山鸡啼破黎明暗，江鸟鸣醒摇船霍。欸乃一声平江水，朦朦纱烟笼水泊。&ot;知云音色本自清亮，此番唱来又带平江水家风味，极为好听。妫语为他轻打着拍，只听他接着唱道，&ot;朝送行客过江去，暮迎归人返城郭。风里行来霜里去，春夏秋冬不敢惰。只堪一人图温饱，那得计钱把媒托。幸有邻里梅家女，美貌胜似山紫萝。夫妻结发情始契，你把家持我掌舵。巧手织出尺绢素，兰心绣成锦绣帛。平江三折远相通，柳丝两牵隔岸风。&ot;

至此，知云的唱调由平缓转入轻快，渐有幸福之音，仿若真是渡家的美满生活融入韵调之中。&ot;新桃方把旧符换，家中喜得佳儿多。元宵过满月，绢帛来包裹。十月开口语，一载已沿桌。五岁家中始积财，七年船行两岸阔。&ot;

知云唱到这里忽然换了口气，仿似一个转折，将前段温馨轻快的调子顿时一煞。妫语停下拍子，敏锐地朝他看去，却见他眉峰一敛，目光闪掠过一丝冷意，竟然瞬间变了个人似的，那么严肃而近乎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