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枝鹊当场就反驳了过去,“咋,哪儿的茅厕不是臭的?源城的茅厕就香了?”
李雪梅气得脸色发青,“你怎么也变得这么牙尖嘴利的?和你姐一个德行,就知道气我!你要下乡了,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来,我心里都快拧碎了,你还能笑得出来,有你这样的孩子吗?呜……”
许枝鹊看着瞬间就哭成泪人的亲妈,吓得手足无措,“妈啊,妈呀,我的亲妈啊!你这是做啥?我是下乡,又不是下地狱。你要是不放心我,就当我远嫁了呗……”
扯了截草纸,许枝鹊手忙脚乱地给李雪梅擦了擦泪,安抚李雪梅道:“妈,我也舍不得你和我爸,舍不得咱家知理,可这事儿是我舍不得下乡就能不去的?既然不管舍不舍得都得下乡,那就高高兴兴走呗,没必要像出殡一样哭着走吧……”
“呸!你这孩子怎么长了张好脸配了张破嘴?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往外说?怎么和你姐一样,越长大越讨人嫌了?”李雪梅眼神幽怨地控诉。
“下乡之后照顾好自己,知道不?别一个人走村路夜路,出门最好结伴。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就写信回家来,爸妈帮你想办法。到了那边缺什么,你也同妈说,妈从家里准备好给你寄过去。对了,你要去哪儿来着?”
许枝鹊拿出从知青统调办抄来的纸条看了一眼,“妈,是去鹤城的姑姥县左疙瘩镇的第二生产队插队。”
李雪梅听得两眼发黑,“鹤城?鹤城在哪儿?”
她翻出全国地图来看了一遍,总算在最北边找到了这个边陲小城,“在乌龙江的最北边啊……都快跑到苏联去了!你打小就不抗冻,这不得把你给冻死?我想起来了,这是北大荒!名字里带着荒,能是啥好地方?”
许枝鹊也愣住了,“北大荒?乌龙江?”
她没想到会被安排得这么远,更没想到会安排到最北边去。
不过想想那已经帮自己小赚到一笔钱的虚拟交易市场,许枝鹊心里就淡定了许多,“妈,既然鹤城能住人,我就肯定冻不死。你多给我准备两床厚棉被,还有冬天穿的厚实衣服就行。名字里带鹤,那是仙鹤都能住的地儿,说不定我住几年就变成仙女了呢!”
“仙女个屁!你只要不住在那儿驾鹤西去,我和你爸天天就在家给你烧高香了都!”李雪梅气得语无伦次。
一方面是对心肝小闺女的不舍,一方面是对大形势的无奈,她只能把所有家里能找到的御寒产品都给翻了出来,恨不得把家里的煤球都给许枝鹊打包好装进行李里面,好让许枝鹊带去烧着取暖。
日子一晃就到了许枝鹊下乡的日子,李雪梅这回哭得大声多了,她好悬在送许枝鹊去火车站的路上哭晕厥过去。
深感丢人的许枝鹊把头埋在人群里,低着头一路走上火车,安顿好行李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看着站台上送行的李雪梅、许建国和许知理,这会儿才共情了李雪梅的不舍。
当许枝鹊趴在车窗上看站台上时,列车已经缓缓启动,“妈!好好保重身体!!!”
李雪梅被许枝鹊带着哭腔的这一嗓子喊得再度泪崩,“鹊鹊!保护好自己!遇到事儿就给家里写信!!!”
载满了离愁别绪的列车一路向北,车厢里与车厢外,哭声一片。
一连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腰酸背痛到恨自己为什么没生个铁腚的许枝鹊总算赶到了鹤城。
站在站台上,被雨后的凉风一吹,许枝鹊清醒了。
她瑟瑟发抖地站在冷风中,第一次领略到了鹤城的凉。
源城估计还得经历一轮秋老虎之后才能彻底凉快下去呢,鹤城这边怎么就冻得人胳膊上起鸡皮疙瘩了?
搓了搓胳膊,许枝鹊环视了一圈儿鹤城车站周边,满是秋风中摇荡的芦苇。
在那些芦苇上面,还顶着一个又一个的小标签——“三分斤”,许枝鹊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冷点也没什么了。
“三分斤”是虚拟交易市场给出的参考价格,这在许枝鹊之前看到的标签中并不算高,可架不住放眼望去全都是啊!
随手薅几把就是三分钱,许枝鹊感觉自己能在鹤城薅到发财。
在源城的时候,找点儿野菜都够呛,万一挖到的是毒蘑菇,虚拟交易市场还会给出一个负报价,代表她把毒蘑菇卖出去后会被人讹一笔钱。
可是放眼看这人人都喊穷的北大荒,简直就是长满钱的聚宝盆啊!
只要兜里有钱,她还愁日子过不舒坦?交易市场里什么没有?
“妈,我一定会赚大钱的!到时候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姐,我肯定不会让你白替我嫁人做后妈的。等我赚钱了,肯定让你穿金戴银,吃不完的红烧肉,喝不完的麦乳精!”
许枝云雄心勃勃地站在鹤城月台上,眺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原野,胸中热血激昂。
鹤城姑姥县负责接这批知青的人见大家伙都拎着行李走了,还有一个傻知青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呲着个大牙对着茫茫草地傻乐,没好气地喊,“那个傻知青,快点跟上,天黑了路不好走,草甸子里可是有狼的!”
第24章胜负欲
◎一生要强的源城女人!◎
许枝云不知道自家妹妹已经掉进了‘聚宝盆’里,就算知道,她也不会有丁点儿羡慕,因为……她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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