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艾儿!&rdo;
&ldo;卫……卫姨,别骂她。&rdo;少年献宝似得从怀里捧出两个黍子,却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掌心不知何时被划出了两道血口子,他只顾小心翼翼地念出那个名字&ldo;艾……艾儿&rdo;,白皙的脸上居然有了红晕,可他努力挺着小身板,好似光荣的战士,&ldo;这是我摸来的黍子,送给你吃!&rdo;
&ldo;真的……给我吃?&rdo;
&ldo;艾儿,还不谢谢哥哥!&rdo;
&ldo;那好吧……恩……谢谢……哥……哥……&rdo;
我猛地睁开了眼。
月弯如钩,清清冷冷悬在半空,我掀起帐帘,迈步走出营帐。
帐外的风卷得人很有些凉意,但好在身上战甲坚固厚实,很能抵御严寒。我紧了紧领口,朝空地上走去,守夜的小兵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到是我,忙行了一礼。
又行了一段路,后头便有几颗脑袋凑在了一起,自以为不可能被我听到,窸窸窣窣地交谈起来。
&ldo;唉唉,这都第几个晚上了?&rdo;
&ldo;第五……还是第六个?啊呀反正自从九大人……被埋在那儿以后,这子午姑娘啊是天天五更天不到就往那儿跑,唉,我说这小娘子水嫩嫩的那儿经得住这么折腾啊,可你还真别说,咱这子午姑娘还偏偏跟个没事人一样,到点了铁定回来,一回来就领着战车往野地上冲,我看她精神得很嘛!&rdo;
&ldo;可不是,我刚听说她就是子午大人时真是不信,哎那子午大人可是咱们这儿的统帅,比默禹大人官儿还高啊!怎么可能是一那么漂亮水嫩的小娘子?结果真没想到啊,这小娘子估摸着是疯了,猛得跟母老虎似得,上阵杀敌那叫一个厉害,比默禹大人还凶啊!听说那寒浇就是被她一刀割了脑袋的……&rdo;
他们说我疯了。
我也许真的疯了,自从小九的尸体被挂上城墙的那刻起。
记忆已经模糊了,我不知从哪里扯过把长刀,驾着战车就往过邑冲去,被闻讯而来的默禹一把揪下了车。
我却铁了心要把小九夺回来,他不让我上车我就去牵马,四周吵吵嚷嚷,根本听不清一个音。
朱鹤也来到了眼面前,扯过我的袖子,拼命说着什么。
我看向他,淡淡地开口:&ldo;朱鹤大人,如果不是我自愿,你以为,就凭你,也能将我拉进地道?&rdo;
他似有所悟,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吐不出一个字。
我别开了头,指甲嵌进肉里,语气却依然平淡:&ldo;我不过是很清楚,要是我不走,小九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走。只是我没赌对啊……我真的离开了,他却再也没离开。&rdo;
说罢自嘲一笑,也不再管朱鹤凝重的面容,轻飘飘地看向默禹:&ldo;老头子。&rdo;
默禹紧紧握着车辕,总是不大正经的脸上是难得的肃穆。
&ldo;我是个什么脾气,你再清楚不过,你今天能困住我,但寒军来袭,你总得去看着。等你走了,这里再无第二人能困得住我。&rdo;我盯着他的眼睛:&ldo;小九我是一定要接回来的,我已经做完了一切,再无后顾之忧,你多费功夫在我身上,又有何意义呢?&rdo;
他淡漠如初的眼睛投在别处,语气淡淡的:&ldo;我不能眼看着自己养大的人去送死。&rdo;
&ldo;老头子,你既然还记得小九是你养大的,就该让我去接他回来。&rdo;
他对于我是莫可奈何的,正如我刚才所说,只要他离开,再也无人能拦住我,但我对于他又何尝得以奈何?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小九被挂于城墙而无动于衷?那么急切的想去寻他,可只要有默禹在,我又如何出的去?
所以当默禹定定看向别处,默视我的话时,我还是忍不住提一提气,轻声道:&ldo;老头子,我不过是你随手从大街上捡来的一个乞儿,完全没必要在意,你好好想想你的誓言,你忘了你要做的正事吗?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