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吃完饭再说。”
那边的勖聪恕仿佛松了一口气。
他喜欢我。当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他可以为她做一切事。只要她存在,他便欢欣。我知道。我爱过好几次,也被爱过好几次。
他说:“吃完饭我送姜小姐回家。”
菜式并不好。大师傅明显地没用心思。宋家明沉默地观察在座几个人,令我坐立不安。其实我心中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自卑,一定是自卑,所以我想离开这地方。宋家明对我有防备之心,他薄薄的嘴角暗示着:别梦想——仙德瑞拉的故事不是每天发生的。但勖聪恕并不是白马王子。
我放下筷子,与宋家明对望一阵,我要让他明白,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聪慧正在诉说她与我认识的过程。
然后勋太大回来了。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头发做得一丝不乱,镶滚条的旗袍套装,优雅的皮鞋手袋,颈项上三串珍珠,手上起码戴着三只戒指,宝石都拇指甲大小。国语片中阔太太造型。她很美,那种富态型的俗艳,阔太太做久了,但还是摔不掉她原有的身份——这女人出生不会好。
正当我在研究勖太太的时候,猛一抬头,发觉宋家明在察看我的表情,他并不喜欢我。
真是奇遇,一天之间便见匀勖家的人。
勖太太客气地说:“你们多玩玩。我上去休息。”她上楼,又转头问:“姊姊今天会来吗?”
“没说起。”聪慧说。
“好好好。”勖太太终于走上楼梯。
我说:“我真要走了。”
聪慧拉起我的手,“你怎么没有今早高兴?怎么了?有人得罪你?”
“谁会得罪一个无关重要的人?”我笑着反问。
最后聪恕送我回家,路上一直没有对白。到家我只说声谢。他说:“改天见。”我笑笑,我很怀疑再见的可能性,我并不是天香国色,他不讨厌我不一定代表会打电话来约会我。
老妈还没睡,她看上去很疲倦,正在看电视。
我洗把脸。
“人是有命运的吧?”我绞着毛巾问。
“自然。”妈妈叹口气。
“性格能控制命运?”我问。
“自然。一个女人十八岁便立志要弄点钱,只要先天条件不太坏,总会成功的。”妈妈说,“顾着谈恋爱,结果自然啥子也没有。”
“有回忆。”我说。
“回忆有屁用。”妈妈说,“你能靠回忆活命吗?回忆吃得饱还是穿得暖?”
我答:“话不能这么说,”我笑笑,“爱人与被爱都是幸福的,寸寸生命都有意义,人生下来个个都是戏子,非得有个基本观众不可,所以要恋爱。”
“你与韩国泰怎么样?”妈妈问。
“他不是理想观众,他是粤语片水准,我这样的超级演技,瞧得他一头雾水,七荤八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