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以明以前不明白王聿为何坚持要退亲,现在却觉得自己若是他,估计也不会轻易看上寻常的庸脂俗粉。
他笑着看了眼江上一眼望不到头的王家船队,谨慎地问道:“不过区区一个金陵城,怎能劳烦王将军把全部身家都带上了?”
王聿笑道:“这点儿人倒还掏不空我们湖广的家底!实不相瞒,你家的心思,我家也有,哪能叫梁瓒知道我家到底有多少人呢?”
“照着我父亲与你家的约定,南直隶太湖以北归我,以南归你。日后你家不得北上,我家不得南侵。至于两家做儿女亲家的事,”王聿笑着看了汪以明一眼,“你三弟已经被宣惠公主抓了,我妹妹可不能嫁这等草包……”
汪以明赶忙笑道:“这个自然!我家六弟尚未娶妻,与我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比老三不知强上多少倍!等金陵城到手,我叫他过来给你瞧上一瞧,何如?”
王聿点点头,算是应了。
“我在营中设了宴,王将军可否赏光前去一叙?”汪以明笑道。
王聿看了看已经偏斜的日影,笑道:“今天晚了,我的人今夜就歇在船上,明日再行扎营。至于酒席么,大公子搬过来便是!”
汪以明在心中暗骂了一句狡猾,可毕竟人家的军队比自己多上数倍,只好照办。
一夜划拳行令,很是热闹了一番。等到月上中天,王聿借口长途跋涉,疲倦劳累,便止了宴饮,由人扶着,晃晃悠悠地回了船。
汪以明不动声色地给旁边的小厮手里塞了块银子,小声问道:“你家将军一向都这样量浅么?”
那小厮掂了掂银子的分量,眉开眼笑地说道:“大公子客气了,我家二爷今日这已经是很给您面子了,平日里都是滴酒不沾的。以往在金陵的时候,即便是王爷劝酒,也多不过二两。就算是那样,也得睡上大半天呢!”
汪以明点点头,叫了自己的人回营。
一个时辰后,四周已经完全静了下来,只有江水时不时拍打岸边的声音还在继续着。
王聿在船舱内已经换好了一身玄色短打,裴敏中的那封信被他紧紧地揣在怀里。
“将军,横竖都已经到了金陵城下,咱们只管在外头把汪以明围住,狠狠地打就是了,您又何必这个时候冒险进城呢?”随从在一旁纠结地劝道。
“我去自有我非去不可的道理。”王聿最后整了整袖子,拿起桌上的佩剑便走了出去。
“如果不出意外,我定然会在天亮之前回来。若正午之前还未回,你们就按照原计划下船扎营。对汪以明,只说我宿醉未醒就是。如何拦住他,又叫他不生疑,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随从应道:“将军请放心!”
王聿从船后的小舢板上下来,上了自己的战马,在黑夜的包裹下,单枪匹马向金陵城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