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缠绕的绷带,像抽丝剥茧般,一层层的变薄,初家宁的心跳也随之疯狂的鼓动。
冷静点!家宁!这不就是你朝思暮盼的结果吗?冷静点,把自己的仪表再理一遍,务必用最美的姿态迎接他的视线,将自己最迷人的一刻映入他的眸底。
初家宁在心中反反复覆的对自己耳提面命,双手也马不停蹄的忙来忙去。
当武叙鈜完全脱离纱布的阻隔,轻轻缓缓的睁开双眸,直视着咫尺前的初家宁时,初家宁知道她的心脏和呼吸在那一瞬?,确确实实的停了。
越过一千多个日子的黑暗岁月,第一个飞进武叙鈜眼眸的绮丽梦幻,又比武叙鈜频频梦见的情景更?震撼他的灵魂、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仿若月光编织而成的金色发丝,飘逸梦幻的披泻在楚楚可怜的双肩脑后,明眸皓齿、肤如凝雪、樱唇微?、窈窕玲珑,就像她的花名「姬百合」一样,气质高雅,清灵出尘。
就在瞥见的瞬间,便已攫获他全部的心神和魂魄。
然而,他却必须狠心的告别这份不可能再有的奇?,强装无动于衷,铁石心肠的道:「我很高兴看到你,因为看到你,让我下定了最后的决心。这三个月来,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里,有个不知名的女子一直陪伴着我,抚平了我心中的焦虑不安,陪我度过每一个满月的折磨,做得比你还要好。所以,我慢慢的发觉,说不定这世界上有更多更美好、更适合我的女子等着我去追求,重见光明的我,如果就这样定下来的话,似乎太对不起我自己了,所以……」
「够了!」初家宁痛彻心肺、绝望至极的打断他那字字令她泣血的残酷宣告。「已经太够了──你的意思是要我识趣的自己走开是吧?」
高傲的自尊心,支撑着她,让她昂起不可一世的下巴,双眸直视着清朗无云的蓝空,竭力的武装自己,倔强的不肯落泪、示弱。
「你果然聪明又识大体,其实这样对你对我都好,你可以──」
「我的未来不需要你费心安排,我走,我立刻走!」初家宁的话冰冷得仿若不属于这个世间该有的冷漠。那是因为她的心早就粉碎成灰烬,随风飞向黄泉地府去了。
武叙鈜不胜感激的划下休止符,「谢谢你的成全!」
他知道自己的心一定早就死了、不属于他了,否则,他怎能如此狠心、漠然不动的说出这番足以杀死他千万次、亿万遍的峭薄兽言?
初家宁刻意漠视他的存在,把焦点转向「冷血华陀」讥诮的讪笑,「看来似乎不幸让你言中了!」
「冷血华陀」事不关己的耸耸肩。
「我走了!」她不能不走,否则下一秒钟,她的眼泪便会背叛她,懦弱张狂的放肆奔窜。所以,她像斗败的狮子,狼狈不堪、仓惶踉跄的逃奔远去。
别走!家宁!别走!武叙鈜在心中泣血的?喊,他的魂早就疯狂的追了过去,随挚爱远扬;然而,他残破不堪、早已失去生命力的躯壳,却动也不动的瘫在原地,像生了根、又像灌了铅,完全瘫痪。
???一逃离武叙鈜举目可及的视界,初家宁的泪水便天崩地裂的溃决奔窜。
在泪眼□□间,她突然感到右手臂一阵痛楚,原来是有人追上来,攫住她的手臂──「叙鈜──」她痴傻狂喜的回眸,毁天灭地的绝望在接下去的一秒钟,吞噬了她残存的妄想,决堤的泪海更加嚣张跋扈的淹没她。
不是武叙鈜,追上来的是何少昂。
「冷静点,你应该知道那并非叙鈜的真心话,他──」原来他都听到了。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叙鈜是不想连累我……他认为剧毒未解、前途渺茫的自己没有能耐给我幸福……更没有资格要求我等他……所以他才会故作冷漠绝情的说出那番违心之论……?的就是要气走我……让我恨他,不要再等他……这些我都知道……」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
初家宁凄哀的潸然泪下,「但是我更知道……叙鈜决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更改的……如果我不走,那么接下来,走的一定是他──他会走得干干净净,消失得无影无踪……让我永远也找不到他……我不要那样,我承受不了……所以我走……这么一来,至少我可以确定,他人在『风谷』,在我知道的世界另一个角落……我……哇──」
她失控的泪洒君怀,「我爱他──我是这么爱他──他明明知道──他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何少昂叹了一口气,维持惯有的冷静道:「因为他太在乎你、太爱你了,远超过你所想象的那般深爱着你,像他那一型的男人,是无法忍受因自己的无能,而牵绊住爱逾生命的女子的情况发生的;所以他必须这么做、不得不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直到他功成名就,他才会主动去找你、追求你,到那时,如果你身边有了另一个男人,而且是个他认为比他还能给你更多幸福的男人,那么,他会主动退出、默默远走,在天涯海角祝福你;
如果他发现你依然名花无主,或者在你身边那个男人不及他爱你,不足以给你幸福,他就会不顾一切的掠夺,把你抢回自己身边,自己给你幸福。他就是那种男人,好傻好傻不是吗?但,你就是因为知道他是那种男人,所以才会更爱他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