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若琳拉着暮倾云一路小跑到废墟,她原本嬉笑的表情变得那么悲伤,眼眸含泪,就这样久久地呆呆望着那片黑乎乎的地儿。
这位看起来顽皮的公主就这样悲凉地静止不前,使这地方蓦然充满了浓郁的悲戚味。
暮倾云的心也随着愁肠百结,怅然一叹,眉间轻拢,公主的不寻常举止令她十分担心,便举手在夏侯若琳的眼前晃了晃。
夏侯若琳轻拂她的手,也未看她一眼,神情庄重,一步一步向废墟里走去,如怕一不小心就踩着了什么易碎之物,却在中央时慢慢蹲下,接着,两只手就在焦炭中小心地刨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暮倾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也跟着蹲下,看着夏侯若琳的动作,她心底升起一抹疑惑,但为了不惊夏侯若琳,就佯装得轻松,轻轻地道:“公主!你在找什么?”
夏侯若琳神秘地抬眸向四周望望,未答她话,又专注地埋头做着那一成不变的动作。
她心里一阵地发颤,便想哄夏侯若琳离开这儿,“公主!这儿是皇宫的禁地,若皇上知道了,定要挨罚,我们还是回去吧!”
夏侯若琳这次好似嫌她烦了,毫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气乎乎地撅着小嘴,“你可别再说话,一会儿吓跑了我的二皇兄!”
她紧闭了一下眼,乖乖!病得不轻,这黑糊糊的地里能有什么二皇兄?咦!二皇兄不是硕和王吗?
暮倾云的手有意识地摸了摸揣在怀里的那本书,无可奈何地看着夏侯若琳挖了一会儿,便忍不住伸手去拉她,却迎来的她的瞪眼。
她只得尴尬地站着,心里却越发地对这儿二皇兄硕和王来了兴趣,就好奇地问:“公主!这是你二皇兄原来住的宫殿?”
“嗯嗯!只是二皇兄失踪了,我猜想他定是在这儿失踪的!”久久地沉默,让夏侯若琳好似也十分难受,眼眸里闪着一抹惊世骇俗的流光,夸张地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便开始喋喋不休地道:“那晚,突然从天上落了一个硕大的火球,一下子砸在这儿,大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映红了半边天,我往这儿跑啊跑,就是怎么也跑不到这儿!”
原来这事还这般诡异,怪不得成了皇宫的禁忌!暮倾云的心里刹时有些同情起这个硕和王二皇兄来。
住的寝宫烧成这样,人只怕也凶多吉少!她心里一片灰暗,再也不能任夏侯若琳这样疯下去,就呵哄着,“公主!不如我们去问问皇上,也许,他能知道些二皇兄的情况!”
这话一出,好似晴天平白地打了乍惊雷,夏侯若琳顿时脸色一变,惊恐万状地冲着她连连摆着手,“不不不!千万别问皇兄!”
“好啦好啦!我刚才好像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向你的寝宫方向走去……”见那话没劝成,反而倒让夏侯若琳惊了,她又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添油加醋地接着道:“他是不是身材高大?不胖不瘦?玉树临风?”
夏侯若琳愣了愣,嘴角的弧弯犹如盛开的妖艳花朵,两只黑乎乎的手猛然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肘儿,一脸的幸福降临,兴奋地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她咽了咽喉部的唾液,心里掠过一抹悲伤,面前这位公主生得如花似玉,高挺的小鼻梁、小巧的樱唇,人看起来是那么纯美无暇,只可惜是一位疯子!
她唇角弯弯,陪着她欢笑,接着呵哄,“是就对啦!我们追他去!”
久久地看着她浅蓝色的眼眸,夏侯若琳转瞬欢蹦乱跳地向来时路疯跑去,这次,她奔跑的速度快得惊人。
暮倾云傻眼瞪着,反应过来后,慌不迭地赶紧追去,可她昨日摔得不轻,此时也累得够呛,两条腿如灌满了铅一般沉重,脚步拖拉,哪里追得上夏侯若琳,在又急又慌的情况下,一个身子不稳,重心失控,便向前重重地扑去,嘴角一下子被她咧到了后脑勺了,“疼疼疼!”
本是伤痕累累的虚弱身体,怎再受得了这般大力摔下,她软绵地伏在地下,疼得呲牙咧嘴,半天也爬不起来。
直到休息得差不多,这才勉强抬头,可就这在瞬间,她依稀看见眼前有一片如意纹袍裾,那袍裾生动地微微拂动,可刚才分明没听到一丁点儿动静。
她不可置信地急眨眼,直认为是产生了幻觉,果然,当她再次睁开眼眸时,清平世界,仍旧是青石铺成的小道,残雪两边堆积,而且青石的纹路清晰地映在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如意纹边的袍裾,便自嘲一笑,认为自己是摔昏了头。
费了几个时辰,慢慢地支撑着回了宫,此时已是天要黑尽。
玉儿与几个侍女正焦急地等在宫门口,蓦然见到她跌跌撞撞地向宫门走来,便飞一般地扑上前搀扶,瞧着她的凄惨样,伤心得直流泪。
好不容易到了寝殿,她亦是累得一塌糊涂,也懒得回玉儿与侍女的话,就软绵绵地倒在软床榻上闭眼沉睡。
玉儿眼眶红肿,没一会儿就拿来了擦脸的药,却也不吱声,只是异常小心地给她脸上的伤口擦着药。
一抹抹清凉掠过脸庞,伴随着轻抽鼻腔的声音,她知道定是玉儿在给她擦药,可实在困得慌,在那清清凉凉的意境中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当她醒来时,琉璃宫灯明亮,本是昏暗的寝殿一下子变得亮如白昼,而透过层峦叠嶂的粉色纱帐,她朦胧地看见夏侯一落盘腿坐在榻上,阴沉着脸,如千年冰雪,手中拿着一本书,正专心致致地看着。
那书眼熟!她的心一惊,铺天盖地的冷意袭来,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胸口。
那里瘪瘪的,俨然没有刚才捡到的那本书。
恐惧一时间在她心里满满地扩散,内心极力的做着挣扎,轻轻地告诫自己,不要慌!那书是在亭台附近捡来的,自己从未到过那片是禁地的诡异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