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我们乘马车去兜风,腿上搁着厚毯子,蹄声——,她问我在想什么。
我想到多年前住在澳门,我一个人去看九点半场,散场后叫三轮车回家,车上也有类似的毛毯供客人用。
那时我父母在澳门与香港都有生意,店里的长工与伙记把我背来背去,我的童年温馨且舒适。
与香雪海在一起,我又回复了当年那种安全感,这个神秘大能的女人,她对我的宽宏大量与爱心,直逼我的内心。
我将头放在她的肩膀上。
她安慰我,“放心,大雄,我们总还是朋友。”
她知道我担心会失去她,更令我惭愧。
天底下原来确实有红颜知己这回事。
香并无随我回香港。我独自回来。
并没有向赵三兴问罪之师,大家都是成年男女,谁也管不了谁,一颗心要变起来,狂澜也挡不住。
叮-不肯见我,我就在她家门口等。
与我一起等的有赵家的司机及车子,定是赵三拨给她用的。那司机只装作不认识我,我也不与这种下人计较,我并没忘记赵老爷麾下的铁人,若果他使铁人来对付我,我将断为一寸一寸。
叮-出来了。
我心抽搐,她仍然一身白色,赵三待她不错,冬天都可以穿白衣。我厉声呼叫“叮-!叮-!”她借了聋耳陈的耳朵,头都不动一动,任由司机替她开了车门,我追上去,扑在车上,司机刚巧碰上车门,将我的衣裤一边夹在车门中,他不顾而去,回到司机座位上,发动引擎。
我大力用拳头捶车门,“叮-,叮-,听我解释。”
这是追女人秘诀之一,永远不要求她解释,即使化为厉鬼,也要她听你的解释。
她板着一张面孔,坐在车内,眼尾也不看我。
我叫得更凄凉。
最讨厌是这个时候,车身已缓缓移动。
我外套一边被夹在车门内,扯又扯不出,脱又脱不下,不得不跟车子奔跑。
我关大雄竟会有这么一天。
我越奔越快,手搭在车上,一边大声叫,声嘶力歇,幸亏车子终于没有加快,叮-已令司机停车,我摸着脖子喘气,肺像是要炸开来。
叮-按下车窗,“你到底要什么?”
我用力地将夹住的外套拉出来,像金鱼般突着双眼瞪着叮。
她被我瞪得理亏,忽然掩住面孔,“是你先对我不起,跑去与女人同居。”
我好不容易回过气来,“没有,我没有对不起你,我可以证明这一点。”
死人也不要说她对不起你,千万不要。
她把着车窗说:“你走吧。”
“我们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
“不,没有什么好谈的,请你走。”
她按上车窗,车子再度开走,我脱力,无奈地坐在街沿上。
有一个娇俏的声音说:“大雄,大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