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帆望着她的眼睛,几乎怀疑封梦彤是不是大白天就已经喝醉。
她还在滔滔不绝:“再说了,女人本来就没有男人那么扛老。你变得老了,丑了,没有激情了,他却还在年纪正好、正适合骗小姑娘的时候。那该多伤心啊——”
原本抱着膝盖的乔帆改变坐姿,一语中的地问:“你这是在说谁啊?”
封梦彤瞬间噤声。
良久,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自拟聪明地多活了几年啊,反而没有勇气了。”昔日高高在上的万人迷垂下头,仿佛流星从夜空中划过,伤心又绮丽,她微笑着说道,“真是丢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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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孟修他继母的电话时,乔帆正在陪小朋友们上实践课,听说孟修的妹妹在住院,非要她过去才肯吃饭,不然就要继续绝食。得到这个消息,她并没有感觉到荣幸,反而很想隔空下跪给小女生磕个响头,问问“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让你这么抬举我,我改还不行吗”。
这次不是孟修工作的医院,而是孟修他爸爸所经营的那间。贝丽平提前发了个微信,说是她也去探视,乔帆刚好跟贝丽平汇报一下更换热水器的事。
贝丽平是个再好说话不过的房东,还抽时间跟她说说好笑的八卦。
据说,一开始,孟修的妹妹不知道乔帆的名字,所以只说想见“哥哥的女朋友”。
结果赵直敏不知从哪听到的消息,拎了个果篮就去了。
小女生不愧是孟修的妹妹,身体里有和孟修同种dna的搞不好都不是一般人,两三天没吃饭了,还有力气把□□脚相加撵出去。小太妹可太擅长这种事了,几句国骂惊天动地变着法骂出花来。
乔帆有点尴尬。
虽然没能亲眼目睹,但稍微回忆一下自己中学时的架势,大概是能猜到的。
她读职高的时候,高一年级有个家伙在猴子称大王。那人初中是他们学校的踢馆常客,日常被修理得抬不起头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到后来孟修一看到他就笑,恶趣味地挖苦说:“赵强子,你是不是暗恋我?”语毕还要张开外套,一副投怀送抱的姿态,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把对方恶心得不行。
升学后乔帆落单,那家伙和她频频碰面,黑历史大概总要反复在脑海里流淌而过。于是,乔帆才入学不久,他就找上来单挑。男女体力差异无法忽略,乔帆才没傻到真的答应,当场破口大骂,骂得他狗血淋头,再也没脸提这事。
面对贝丽平,她战战兢兢地多问了一句:“所以孟修他妹妹到底生了什么病?”
贝丽平比孟修随便多了,笑一笑直接说:“三个月了。”
乔帆起初没听懂。
等她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难免想起上次进妇产科的情况,至少不是宫外孕。但再回过神,高中生意外怀孕可不是闹好玩的。
她进去得很不是时候。
男方正在亲姐姐的陪同下造访,相貌文静而朴素的年轻女性深深地鞠躬,宛如忍耐已经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听说她也还只不过是大学生而已,竟然就要承受这样的重负。
孟修的继母自然不缺这点人流的钱,毫不在乎就把钱推了回去,虽然在大方地笑着,但眼神并不像是有笑意——这点倒是和她那位继子相像得惊人。
“他们都是孩子,但孩子吃着大人的,用着大人的,却要做大人不允许的事。要我说,应当是他们自己的责任。”说到这里,她回头瞥了一眼病床上的女儿,随即才说下去,“我们两家都姓孟,这也算是缘分。只可惜结不了善缘。”
那对来自农村的姐弟就这么匆匆被赶了出去。
乔帆说不出话,倒是孟修的妹妹突然跳下床,不顾阻拦,冲出病房,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孟知稷!你给我回来!孟知稷!你是不是男人啊?!”
乔帆下意识也想劝阻,却被小女生的妈妈拉住了。
“没用的。孩子就是这样,撞了南墙也不知道回头。”嫁给结三次婚的丈夫的女人微微叹息,“年轻就是麻烦。”
乔帆留下自己烤的慕斯,又和小女生谈了会儿心。看着那张稚嫩的面孔,又想起刚刚在自己姐姐道歉时还有闲心用手机看网络小说的大专男生,乔帆总觉得害怕。这样彻头彻尾的孩子,竟然就已经有了能制造孩子的能力。
“我喜欢他嘛,就认定了他。妈妈根本不懂,只知道否认我的爱情。”小女生恶狠狠咀嚼蛋糕,好像自己咀嚼的是肚子里那孩子他爸的肉,“是不是大人都这样?自己没有爱情,就不许年轻人相信爱情。”
乔帆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哎,我问你,你和哥哥也是喜欢对方,爱对方才在一起的吧?”她又问了。
乔帆发现自己并不擅长应付年龄大于六岁的孩子。
她不由自主地去了医院。
乔帆没打电话,因为她也不太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想见孟修,所以只在医院大厅的会客座椅上坐着。人们来来往往,医院的光照充足得无以复加,放在以往,乔帆是不会这么矫情的。她竟然也在考虑爱的问题。
赵直敏这样日复一日地蹲守着孟修,是不是就是爱的表现呢?
赵直敏的漫画提示了更新,乔帆百无聊赖地点进去阅读。那是一个比较俗套的故事,女主角穿越进了一个乙女游戏,成为了平平无奇的女龙套。她本想规避男主角,不去破坏主人公之间的恋爱线,然而,事与愿违,她还是引起了男主角的注意,成功挤掉原女主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