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我们大婚的时候,都有本事寻到机会把南承曜叫走,一留便是三日,现如今,又有谁知道她会不会故技重施。
虽然那时,南承曜或许是因为对我心存顾忌,所以乐得借机脱身,但是如今,又何尝不会再为了庆妃而留下?
我也知道,他或许并不爱庆贵妃其人,但却无疑是爱着她的身份的,身为皇上的宠妃,对寻常人来说难于登天的事情,到了她那里,却不过是举手之劳,所以,南承曜并不会轻易去拂她的意,毕竟,在他的棋盘上,她还是一枚大有用处的棋子。
更何况,他又何尝肯委屈了自己,雍容柔媚的庆贵妃,倾国倾城的桑慕卿,哪一个不是这世间男子做梦都盼着能见上一面的人物,我的唇边,不由得带出一个微微的弧度,几许自嘲,又几许苦涩。
&ldo;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还不快松手,再扳下去,这钗都要被你扳断了,这可是你顶喜欢的一支!&rdo;
疏影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我一惊,倏然松开手,手中的玉钗应声落地,真正断成了两段。
&ldo;哎呀,这可怎么办,都怨我!&rdo;疏影忙俯身捡起断钗,心疼不已。
我心绪纷乱,随口安慰她道:&ldo;不过是一支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rdo;
她一脸惋惜与懊恼:&ldo;这可是殿下当初送的彩礼,我看啊,那些东西里面你喜欢的也就只有那块白玉飞燕佩和这支钗,现在可怎么办?&rdo;
我略微定了定神,开口道:&ldo;好了,我本也不爱这些首饰,没什么大不了的,走吧,一会饭菜该凉了。&rdo;
如是说了,她方怏怏的放下断钗,随我一道出去。
我看着她用银针一一试菜,虽然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但到底心绪一直不稳,也就无心开口阻止,再说了,即便我说了以疏影认死理的性子,只怕也是不会听的。
晚膳准备得极为丰富,珍宝圆子、翠微芦笋,八宝鸭、鲍汁灵菇扣鹅掌、白果炖辱鸽、六式血燕、苏虾饼、荷叶膳粥,满满的一大桌,一点也不像是准备给一个人吃的。
然后,我却没有太大的胃口,只随意挑了几样清淡的吃了几口,便吩咐他们撤下去赏给下人了。
疏影有些担忧的看我:&ldo;小姐哪里不舒服吗,吃得这样少。&rdo;
我淡淡笑着摇了摇头,她不知道,我不舒服的,是心里。
我嫉妒吗,或许。
我想起当日在庆阳宫中,笑对庆贵妃的种种,那样的漫不经心和不以为意,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自己的情绪竟会被她影响如斯。
然而,这却并不是我心绪不稳最主要的原因,此时此刻,我心底有多惶恐害怕,只有我自己知道。
不是不知道南承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从一开始就很清楚,他也从未试图瞒过我。
不是不知道他的心狠无情,不是不知道爱上他的女子有多少,结果又是如何,不是没有控制我自己的。
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做到,或者说,今天以前,我一直以为我自己是做到了的,有恩情而无情意,举案齐眉。
然而,随着那支玉钗应声而断,我心底的凉意和无奈也一丝丝扩大,到底,还是在意了,是不是?
即便或许仍不是爱,但是我却骗不了我自己,看着他和其他女子温存,甚至只要想起,即便面上装得再淡,可是心底,却再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的淡然以对了,我在意。
我闭上眼,长长一叹,听见自己的心在重复,我在意。
有身为三王妃和慕容家女儿的骄傲与自尊,也有作为妻子的隐隐期待,愿得一心人,白首相不离,是的,我在意。
不愿放任自己陷在伤怀的情绪里自怨自艾,我起身欲到外面花园走走,却见一个小丫鬟进来通报道:&ldo;王妃,相府来人求见,正在前殿偏厅那候着呢,秦总管差奴婢过来禀报。&rdo;
我略微有些讶异,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于是问道:&ldo;是谁来了,丞相夫人吗?&rdo;
那小丫鬟摇了摇头:&ldo;不是,说是慕容少爷的随从,叫青荇的。&rdo;
我越发的奇怪,青荇是自小伺候潋长大的,读书骑she,样样都在一起,这次潋急着赶往漠北寻我,没带上他,这大概是他们长这么大第一次分开那么长时间,可是,这个时候,他来找我做什么?
当下也不再多说,径直往前殿走去,才踏进偏厅,青荇一见到我,就如同见了救命稻糙一样,跌跌撞撞的几步奔来我面前,&ldo;扑通&rdo;一声跪下道:&ldo;清小姐,您快随我回去救救少爷,晚了,他可就要被老爷打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