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漠北似乎一点都不着急,早上起来就去盛教授的工作室帮忙,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
中午吃过饭,陆楠又看了一遍路况,确定已经可以正常通行,悬着的心这才慢慢落下。
“我叫专车来接就行,不会有事的。”厉漠北捏了捏她的耳朵,轻描淡写的说:“楠哥,你很关心我。”
“你错了。”陆楠挑了挑眉,凉凉解释:“我只是不想背上克夫的骂名。”
厉漠北无奈苦笑,那张嘴总能在不恰当的时候,飞出凌厉的刀子。
——
席卷全国的寒潮来势汹汹,即使是地处亚热带季风气候区的b市,也未能避开。
连绵细雨纷纷扬扬的两天,间或掺杂着些许细小的冰粒,天幕阴沉笼罩。
肖楠隔着茶坊的雕花木窗,垂着眼皮木然凝望窗外的滴答落下的水滴,手中的茶不知何时已经凉透,一如她的心。
“犯了错的人,不值得原谅,尤其是你。”许承洲在电话里说的话,像似有了坏道的碟片,一声声不停的在耳边重复。
汹涌的恨意仿佛已经融入他的骨髓,除非她死,否则这一辈子都难消难解,
五年了,她不是不后悔,却总安慰自己,许承洲不会变的。
不管她做了什么,哪怕是把他伤得体无完肤,只要回头他一定会在原地,目光深情如昔的等着她归来。
可她真的回来,不止他变了,整个世界都变了。
不知过了多久,茶室的推门被人拉开,发出细微的“刺啦”声。肖楠没有勇气回头,捧着茶杯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些,艰涩开口:“承洲,你要怎样才能停止这一切,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许承洲面无表情的将推门关上,抬脚走到她身边,慵懒坐上榻榻米。
刺骨的寒意伴随着他的身影,铺天盖地袭来,茶室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去,冻的肖楠忍不住哆嗦,条件反射的抬起头。
许承洲唇线抿紧,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倒了杯茶。
原谅?他曾经以为一辈子都能望到头了,那样圆满,那样幸福,结果所有的缠绵缱绻、耳鬓厮磨,都是骗局。
她那么轻易的否定了他们三年的感情,声称认识不足一个月的哥哥,才是她的真爱;轻易的将他的宠爱和真心踩在脚底,在利用完他之后,绝情嘲笑他的痴傻。
他还没宽容到被人捅了刀子,还笑着说:捅的好。
“算我求你,原谅我好不好?”肖楠放开茶杯,颤抖伸出手,试图抓住那只曾点燃过她无数次,如今却冷的令人发颤的手。“难道,你非要我死才解气么?”
低哑的声线依稀带着些许鼻音,软糯娇柔。五年前,她也是如此跟他撒娇,要走了哥哥的手机号,打听哥哥上班的地方……
许承洲嫌恶皱眉,平静避开她的触碰,看她的眼神,充满了赤裸裸的嘲笑和讽刺。“你的演技一直很好,不当演员真可惜。”
“我知道错了,就算你不肯原谅我,那陆楠呢,她何其无辜!就因为被你哥喜欢了十几年,就必须承受你给的伤害么!”肖楠哽咽了下,嗓音陡然拔高,试图给自己拉一个盟友。“你怎么可以如此冷血,她是你八年的大学同学!”
许承洲脸色微变,只一瞬又恢复如常,淡然从她脸上移开目光,笑了。“我忘了,你甩锅的本事也很高。”
肖楠面如死灰,眼神陌生的望着他,脸颊一片湿凉。
年少无知只是借口,她从来目的明确。为了跟康茹馨打赌,她步步设局追他,终于追到手,新鲜感也在相处中逐渐褪去。
无意间窥破厉漠北的秘密后,她又企图成为那座梦一样的房子的女主人。可厉漠北到底不是许承洲,即便她装的已经像了七八分,还是没能骗过他。
她自以为手段高明,骗许承洲帮自己办了签证申请了学校,从此远走高飞,却终究不甘心厉漠北如此绝情,在接到康茹馨的电话后,又义无反顾的回来。
可她不知道当年冲动之下说的真话,会伤许承洲如斯,会让自己落得今天这般田地。
她真的知道错了……
许久,许承洲扶了扶眼镜,缓缓回过头,皮笑肉不笑的打量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最近不要去烦他,你真要死的话,我很有兴趣看现场。”
肖楠胸口一滞,刺骨的寒意瞬间漫过四肢百骸,浑身的力气也仿佛被抽空一般,惨白着一张妆容精致的脸,身子簌簌地发起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