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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他几乎要对吉米脱口说出自己的这些想法，但吉米早已往前走去，打探着沿街停放的车子里头的动静。大卫就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后。　　&ldo;这辆如何?&rdo;吉米把手放在卡尔顿先生那辆贝尔耶大车上。他的声音在干燥的空气中听来分外响亮。　　&ldo;嘿，吉米，&rdo;西恩朝吉米走去，&ldo;开车的事就改天吧，嗯?&rdo;

吉米一下子拉长了脸。&ldo;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今天就今天啊。保证好玩。酷毙了，记得吗?&rdo;　　&ldo;酷毙了啊。&rdo;大卫说道。　　&ldo;我们不够高，根本看不到路。&rdo;

&ldo;不够高就垫电话簿啊。&rdo;吉米迎着阳光微笑，&ldo;你家总有电话簿吧。&rdo;　　&ldo;电话簿，&rdo;大卫说道，&ldo;没错!&rdo;　　西恩抓住吉米的双臂。&ldo;别这样!&rdo;

吉米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僵住了。他铁着脸，盯着西恩的手臂，仿佛想把它们从中截成两段。&ldo;你就不能做点好玩的事吗?&rdo;他扯扯贝尔耶的车门把手，但大车锁得牢牢的。有一秒钟的时间，吉米两颊的肌肉与下唇都各自抽动了一下。接着，他却只是定定地看着西恩的脸，眼神中透露着某种含带野性的寂寞。西恩心头微微地抽痛。　　大卫看看吉米，再看看西恩。他突然以一种古怪的姿势挥动拳头，击中西恩的肩膀。&ldo;对啊，这么好玩的事你怎么不想做呢?&rdo;

西恩不敢相信大卫竟然打了他一拳。竟然是大卫!　　他挥拳击中大卫的胸口。大卫不敌，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吉米推了西恩一下。&ldo;你他妈的是什么意思?&rdo;

&ldo;他打我。&rdo;西恩答道。　　&ldo;那哪叫打?&rdo;吉米说。　　西恩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吉米立刻如法炮制。　　&ldo;他打我。&rdo;

&ldo;他打我。&rdo;吉米捏着嗓子模仿道，然后又推了西恩一下，&ldo;呸，他好歹也是我的朋友。&rdo;

&ldo;我难道就不是吗?&rdo;西恩反问道。　　&ldo;我难道就不是吗?&rdo;吉米重复着，&ldo;我难道就不是吗我难道就不是吗。&rdo;

大卫&iddot;波以尔站起身，笑得很开心。　　西恩说道：&ldo;你笑个屁啊!&rdo;

&ldo;笑个屁啊笑个屁啊笑个屁啊。&rdo;吉米又推了推西恩，这次用力多了，他整个掌根就陷在西恩的肋骨间。&ldo;来啊，要打架就上来啊!&rdo;

&ldo;要打架就上去啊。&rdo;这会儿连大卫都加入了战局。　　西恩根本搞不清楚一切是怎么开始的。他已经忘了是什么事情惹得吉米这样生气，也不记得那个蠢大卫当时怎么会蠢得敢对他动手。他只知道，前一秒钟他们还都站在车子旁，下一秒却都已经跑到马路上拉拉扯扯了。吉米使劲地推他，五官都纠结成一团了，黑色的眼珠深陷在眼眶中;大卫也跟着出手了。　　&ldo;来啊，要打架就上来啊。&rdo;

&ldo;我没有……&rdo;　　西恩胸口又吃了一拳。　　&ldo;来啊，你这死娘娘腔。&rdo;　　&ldo;吉米，有话好好……&rdo;

&ldo;不，我不想和你好好说。你说，你是不是一个该死的娘娘腔啊?你说啊?&rdo;

吉米往前站一步，原本正要再度出手，却突然停住了。他看到西恩身后有一辆车缓缓驶近了，眼神中那股野性（还有疲倦，西恩突然看清楚了）的寂寞，再三挤压着他脸上的五官。　　那是一辆棕色的大车，又方又长，就像警察常开的那种，普里茅斯还是什么的。车子在他们旁边停了下来，里头两个警察隔着挡风玻璃盯着他们三人瞧。路旁，树的影子映在玻璃上，迎风招摇，叫人看不清玻璃后头那两张脸。　　西恩突然感到一阵头晕。　　坐在驾驶座的那个警察下了车。他看起来就像个警察‐‐‐金发修剪成短短的平头、红脸、白衬衫、黑黄相间的尼龙领带，啤酒肚像成摞的松饼似的垂挂在腰带外头。留在车上的那个家伙看起来病恹恹的。他枯瘦如柴，一脸疲倦，满头油腻的黑发，一手还不住地搔弄着头皮。三个男孩往驾驶座门靠过来的时候，他却猛盯着后视镜瞧。　　金发胖子对三人勾勾手指，要他们站到他面前。&ldo;让我来问你们几个问题。&rdo;他挤着那团啤酒肚弯下腰来，硕大的一颗头完全遮住了西恩的视线，&ldo;你们这几个小鬼，是谁告诉你们可以在马路中间打架的啊?&rdo;

西恩注意到胖子右侧腰间挂着一个金色的徽章。　　&ldo;你们说呢?&rdo;胖子把一只肥厚的手掌搁在耳后。　　&ldo;报告警官，没有人。&rdo;　　&ldo;报告警官，没有人。&rdo;

&ldo;报告警官，没有人。&rdo;

&ldo;一群无法无天的小鬼，是吧?&rdo;他伸出大拇指，朝留在车上的家伙一指，&ldo;我和另一位警官，我们受够你们这些东白金汉的小鬼了，游手好闲，只会骚扰附近的善良居民!&rdo;

西恩与吉米没有答腔。　　&ldo;我知道我们错了。&rdo;似乎随时就要哭出来的大卫&iddot;波以尔说道。　　&ldo;你们就住在这条街上吗?&rdo;胖警察问道。他的眼光扫过街道左侧的一排房子，一副对周围很熟、由不得三人扯谎的样子。　　&ldo;没错。&rdo;吉米说道，一边作势回头望望西恩家的房子。　　&ldo;报告警官，是的。&rdo;西恩说道。　　大卫这会儿倒住口了。　　警察低头瞅着他。&ldo;你倒是说话啊，小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