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离间母女
八姐看一眼李氏,知道她心里不服。心中冷笑,不服又如何。你自诩出身书香世家、知府之女,其实,在旁人眼里,不过就是勾搭上了曹家,才选了这么个皇子侧福晋。用八旗贵族那些标准来看,连个包衣世家出身的都不如。回想自己,上辈子身上流着皇帝的血,正经皇子,都能因为一句“辛者库贱婢所出”,而被满朝耻笑。你这样的出身,还想更上一步?
说到底,李氏之所以能成为皇子侧福晋,不过就是当初老爷子想跟内大臣费扬古结亲,又怕四嫂年纪太小,委屈了自家儿子,这才选个身份不高、年纪相当,对嫡福晋没多少威胁,背后又有内务府曹家撑腰的李氏。一来安那拉家的心;二来好照顾儿子;三来,还能给曹家一些甜头儿。呵呵,老爷子,您可真会打算呐!老四,老爷子这样对你,你就知足吧!
可惜了,李氏有野心,却没生个好儿子呀!
替李氏,也替自己哀叹两声。人呐,就怕看不清。上辈子,自己看不清皇父心中所想,上赶着给他当棋子。这辈子,李氏看不清女人在男人心中地位,妄图用老四宠爱,巩固自身地位。殊不知,日后比你更得宠的年氏,最后不过一杯毒酒、一条白绫、一把匕首,来了个三选一。儿子不能指望老子获得帝位;同样,女人不能只靠男人获得诰封。由此可见,现代那些女性,吵着闹着要挣钱,归根结底,不过就是为了获得较高的经济地位,以便更有发言权。诚然,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老马先生这句话,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想了想,八姐扶着瑞珠站起来,“李氏,回去歇着吧。明天陪弘时种痘。”不管李氏心中如何想,甩着帕子进到里屋。躺在床上小憩,无意中埋怨,怎么当初做鬼的时候,就只顾着四处飘来飘去找乐子,居然没仔细看看《资本论》,那可真是个好东西呀!
想着想着,睡不着了,叫来瑞珠,“去,下我帖子,请九福晋二十六那天来府里赏冰雕。”
瑞珠答应下来,出去办事。不一会儿回来,凑到耳边说:“侧福晋到大格格院子里去了。”
八姐微微一笑,“知道了。”李氏,怪不得弘时死活不愿意跟着你。有你这种把孩子当枪使的娘,是个人都不会喜欢啊!
小年时候,皇帝封笔之前,朝堂上要紧的事,要赶紧请示定下。四四宫务忙,中午只有大格格、二阿哥过来,陪八姐吃饭。弘时重活一世,心性也向小孩子看齐,抱着二格格,非要自己用筷子。夹的衣襟上满是油。二格格才七个月大,还不会爬,嬷嬷们护着,还是跟着遭殃,一脸的油花,看小哥哥玩的高兴,也呀呀叫着伸手去抓。结果,恰好抓到一块东坡肉,软软的,弄了一袖子大油。也不嫌腻,还高高兴兴地举手,给别人炫耀。
弘昀见了,笑出声来。只有大格格看见,略微皱皱眉,依旧低头吃饭。八姐留意,大格格眼底有些血丝。暗暗叹息,也不知是李氏说了什么难听话,还是每天做活太累了,睡的晚。
一时饭毕,小丫鬟们伺候着漱了口,八姐叫奶嬷嬷带弘时、二格格下去歇着,叫来弘昀,柔声问些课业。弘昀一五一十答了,八姐听着高兴,摸摸弘昀小脑袋,叫翠环拿来一方端砚,送给弘昀,鼓励一番,放他回去,准备下午骑射课。
屋里就剩大格格,八姐叫瑞珠带人下去,轻轻握住大格格的手,小声问:“学规矩、学女红,一定很辛苦吧?”
大格格笑着回答,“还好,女儿不觉得很苦。”
八姐淡淡一笑,“不觉得苦,还悄悄哭鼻子?别躲了,我都瞧见了,看看,眼圈都红了。”说着,拿帕子轻轻给大格格擦眼圈。
这么一擦,大格格心里委屈上来,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掉。嘴里抽抽搭搭,“嫡额娘,女儿没事。”
八姐笑着揽大格格在怀里,“还说没事,瞧瞧,这得受多少委屈,才能哭成这样。我知道你的脾气,向来刚强孝顺。不忍心叫我和你阿玛生气,什么事都自己忍着。可你也要记住,你是咱们府里大格格,除了我跟你阿玛,没人能给你气受。再有那些不长眼的下人,哪怕是你那些姨娘,若是到你跟前碎嘴,直接叫嬷嬷们打了出去。反了天了,不过是奴才,居然也干欺负主子!这也就是我吃斋念佛,想给儿孙们积些阴德,如若不然,叫来牙婆子,打发卖了,这还是好的。”
大格格听了,哭的更加厉害。八姐哄劝半天,送了两套头面,这才渐渐止住。看着过了午时,亲自送大格格回到院子里,里里外外,看看大格格屋里陈设,叫翠环从正院里,取来几幅画、两个钧瓷观音瓶,给大格格摆上,又送了一匹杭绸,安抚大格格,叫她好生休息。看她睡下了,这才带着翠环出门,回到正院。
冬季天冷,过了午时困头,换了衣服躺在炕上,反而睡不着了,叫翠环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说着说着,翠环看四下无人,小声问:“福晋,今天您对大格格——是不是?”
“你是想问我,大格格她娘那个样子,我怎么还对她那么好?”
翠环缩了手,讪笑着不敢应答。八姐柔声笑着,“你是我贴身丫鬟,跟你说了,心里也好有谱。这府里小主子们,不管生母是谁,都得叫我一声额娘。但凡是有个心眼儿的,都不敢和着亲娘,跟我过不去。更何况,我手里,还握着大格格婚事。总不能,侧福晋越过嫡福晋,到宫里求主子们给格格指婚吧?这要传出去,还未过门,就先被婆家嫌弃了。”
翠环点头,“福晋说的是。可是,大格格毕竟是打从侧福晋肚子里出来的,她们母女,怎么说,也更亲呐。您这么一来,岂不是给别人做嫁衣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