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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第1页）

说到这里，周树人拿出厚厚的一摞子抄得整整齐齐的文稿，递给陈独秀，接着说道：

&ldo;……为此，在仲甫先生的催促下，我写了一篇小说，题为《狂人日记》，完全是用白话文写的，署名鲁迅。&rdo;

陈独秀接过小说文稿，简略地翻着看了看，满怀着抑制不住的发自内心的欢欣，说：

&ldo;太好了！太好了！《新青年》从下一期起，可以专门为当代白话小说开辟一个园地。豫才先生，不，鲁迅先生的这篇《狂人日记》正可作为咱们这场文学革命运动掀起一个新的高潮的先锋之作。&rdo;

胡适这时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刚才评论钱玄同和刘半农的&ldo;双簧戏&rdo;的那些话有些过分，想缓和一下气氛，陈独秀的话刚说完，胡适马上笑呵呵地接上陈独秀的话头说道：

&ldo;为了咱们的这场文学革命运动掀起一个新的高潮，也为了表示赞同半农先生的关于文章应该分成段落、句子与句子之间也应该用标点分隔开来的主张，我决定写一篇《建设的文学革命论》的文章，争取近日内完成。我觉得《新青年》一律改成白话文，是个极好的举措。《新青年》一律改为白话文后，定将会在社会上引起强烈的反响，随之而后，使用白话文创办的各类报纸、刊物，将会如同雨后春笋般地破上而出，这将证明咱们共同努力奋斗的方向是完全正确无误的！那些复古派的陈腐的堡垒，定将被我们攻破并彻底摧毁！&rdo;

陈独秀高兴地点点头：&ldo;适之先生所言极是。下一期《新青年》有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又有适之先生的《建设的文学革命论》，看吧，那帮桐城谬种、文选妖孽定会阵脚大乱，如临灭顶之灾而魂飞魄散，惶然无措。&rdo;说到这里，陈独秀禁不住朗朗笑了笑，完后，他望了望正在沉思不语的李大钊，问道：&ldo;守常先生，谈谈你的看法！&rdo;

&ldo;守常认为，文学革命乃至整个新文化运动都不可孤立地进行，它的展开与推向高潮，都一定要与国内和国际上的形势密切相连在一起才行。&rdo;李大钊以一种往深处沉思的神态，语重心长地说着，&ldo;像东西洋列强对中国的控制，像欧洲大战，像苏俄劳工革命，像中日关系，都将直接影响我们的这场文学革命乃至整个新文化运动。我们在座的同人一定要清楚地看到这一点，而且还要引导国人们特别是青年们看到这一点才是。&rdo;

赵瑞芝、许德珩、邓仲澥、张国焘、宋维新等在座的同学们，都认真地听着，思索着。

三

像两颗爆发力极强的威猛的巨型炮弹轰然炸响一样，鲁迅的《狂人日记》和胡适的《建设的文学革命论》两篇作品，在《新青年》上一发表后，立即在社会上激荡起了巨大的冲击波。尤其鲁迅的《狂人日记》，这篇完全以白话文口气创作而成的小说，通过一名被封建社会制度迫害得疯狂了的病人的自白，淋漓尽致地揭露了旧家族制度和封建礼教吃人的悲惨情状，用&ldo;吃人&rdo;两人字概括了封建社会的罪恶本质。以貌似错乱的&ldo;狂人&rdo;的语言，而实际上是条理清晰的反抗者的思想，无情地鞭挞着封建社会的血腥的历史‐‐

凡事总须研究，才会明白。古来时常吃人，我也还记得，可是不甚清楚。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ldo;仁义道德&rdo;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ldo;吃人&rdo;！

黑漆漆的，不知是日是夜。

狮子似的凶心，兔子的怯弱，狐狸的狡猾，……

你们要晓得将来是容不得吃人的人的……

两千年来时时吃人的地方……

没有吃过人的孩子，或者还有？

救救孩子……

啊，勇猛的抨击，深刻的揭露，强烈的愤怒，还有那对未来寄予的希望……

如沉沉黑暗中的一声春雷炸响！

几天来，校园里的同学，尤其是赵瑞芝他们班上的同学们，都争相阅读着鲁迅先生的这篇小说，许多人，像赵瑞芝，就反复读了好几遍，仍爱不释手。

经常到赵瑞芝他们班上来的张国焘，有时还假扮成《狂人日记》中的那个&ldo;狂人&rdo;，在教室里作即兴表演，把头发弄成乱蓬蓬的，两眼目光呆滞，嘴角一抽一抽着，喃喃自语地说：

&ldo;……我想，我同赵贵翁有什么仇，同路上的人又有什么仇，只有廿年前，把古久先生的陈年流水簿子，踹了一脚，古久先生很不高兴。赵贵翁虽然不认识他，一定也听到风声，代抱不平；约定路上的人，同我作冤对。

张国焘表演得惟妙惟肖，活灵活现，很受赵瑞芝他们班上同学们的欢迎。

第十七章

林丽萍完全变换成了另外一个人。李大钊说：林丽萍也是受害者，是东洋日本人魔爪下的受害者。李大钊告诉赵瑞芝，对封建礼教、封建专制势力，要坚定不移地勇敢地抗击！赵瑞芝浑身充满了勇气和力量。

一

这次回来，林丽萍猛一下像是完全变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本来就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似的病病歪歪的她，此时就更完完全全成了病中之人了。头发蓬乱着。原本那苍白的脸，现在更显得苍白而且还微微有些蜡黄，没有了一点血色，也没有了一点光泽；脸上的皮肤，也失去了柔性和弹性，皮皮皱皱的，松弛而搭拉着。那往日虽也带有忧郁但也还有着迷人的光彩的一双大眼睛，此时整日泡在泪水里，充满了绝望的忧郁和悲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