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琴师负琴踏步而行,宽阔宫道上,长风起,百官退让,诸神分立,所有人都注视着那个青衣负琴,大步向前的琴师,再也无人阻他。
琴师的长发随着他的宽大袖袍一同摆动,行如清风,两袖皆空,他背着他的琴前行,今日,纵使百神在前,百官在侧,上至君王,下至万民,都拦不住他了,只能看着琴师一步步踏出这巍峨的深宫。
因为他是比千重宫阙更加巍峨的人。
晋京之上,国运金龙颜色暗淡无光,病恹恹的趴伏在天穹,它的身侧再也没有四尊圣兽拱卫了。
大晋二十四州,千百妖邪都爬出洞府,抬起头看着天,天上明亮的皇朝法度暗淡了下去,人间正道煌煌却也浑浊不堪。
一个个躲藏许久的妖魔望着外面的人世,难以自制的留下了口水。
……
遥远北方,道洲。
两个白发老人痴坐棋局,相对执黑白,对弈许久。束冠老者不自觉的把手中黑棋放到嘴里咬了咬,一脸皱眉的看着棋局。
散发老者取下腰间的紫葫芦,喝了口酒,两颊微红似是带上了一分醉意,“嘿嘿,上玄老头,这局你可是输喽!”
束冠老道轻哼一声,“你这个老东西,还来阴的,不讲棋德!不过若说我输,那也未必。你且看着吧,有些棋子啊,不一定只是你的棋子!”
“哦?”披发老道手里揣磨着紫葫,打量了下棋局,“你这话可有深意,说的是那枚柳天霜的棋子吧?那我再看看,女人啊,心眼数不清,可怕,柳天霜这个女人就更可怕了。”
“呵呵,你还会怕她啊?”束冠老道取笑道:“我看啊,你是没怕到心里去。”
“哎哎哎,我可不比你这上清宗的上玄,上头有人谁都不怕。我忘道宗啊,独苗一个,不能不多费点心啊。”
……
晋京,太极殿废墟前。
百神或是不知所措,或是心怀鬼胎,一个个都若有所思,但就是没见到悲伤。
圣皇独占高台,月下光影衬得有几分落寂,他长叹一声,“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辛棠,往后便只有我一人了。”
白沚上前道:“圣皇不必忧心,万民仍在,这便足矣!”
“呵,你!”嬴稷伸手指向了他,“虺山之神,是你让我大晋四极不稳,天下祸乱自今而起。你便是乱世之灾!”
白沚闻言,上前数步,诚恳道:“如今局面,非我所愿。但我愿意助圣皇守好这晋之乐土!”
元素水君似乎是知道了水府中发生的事情,怒瞪着白沚,气道:“你会有这么好心?陛下,您说的没错,祸乱皆自他起,不如拿了他镇压神狱以防天下大乱!”
圣皇叹了声气,“罢了,放他回去,留着让他亲眼看看这天下因他而乱,这种惩罚想来不更折磨吗?”
“圣皇何必心忧?江山本该由君臣子民共守之,你虽靠取巧以大能镇守国运,可终究并非治本。
我有一计,可补大晋之短处,甚至可安天下气运,再复皇朝法度,保护万民不受妖魔之害!”
“你会以如此好心?”元素水君冷笑道:“有这将功补过为何偏要此错?”
嬴稷不以为然,“那你便先说说看,若是可行,这帝君二字你仍担得起。若是不可行,柳教便是淫祀邪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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