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瓢在窗外又跳又叫:“太阳晒屁股啦!大懒虫!娘叫你呢!”
莫小碗被这些人吵死了,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望着外头的大太阳,今儿天气果然又热了,去年的夏衣已经破洞了,她似乎没有新的夏衣可以穿。
往日她并不喜欢睡懒觉,每次都是天一亮就一起床干活,昨晚胡思乱想半宿没睡,今儿早晨才没能爬起来。
莫小碗依旧穿着那件洗的发白的绿裙子走了出来,外头一阵嘈杂人声,听得她头疼。
院子里除了娘、莫小瓢的声音,还夹杂着两三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女人们声音十分呱噪,噪的她耳朵疼。
搬来城里他们并没有什么熟识的人,家里从来也没有这样热闹过,莫小碗很是奇怪,这些陌生女人是打哪儿来的?说话如此聒噪,真真是吵得人一早不得安宁。
那个穿着褐色锦服的圆髻妇人一眼瞧见莫小碗,露出热情洋溢的笑容:“啊哟,这位就是千金了吧?长得可真是跟出水芙蓉般惹人疼啊!哟,瞧瞧这腰肢这身段……啧啧,真是好看啊!”
莫小碗被这女人盯得浑身发毛,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们……你们要干嘛?”
妇人见她吓到,急忙笑着解释:“姑娘别怕啊,我是云霞斋的东家啊!你瞧,我带着我家女裁缝,是特意过来给您量尺寸的!”
等等……云霞斋?
莫小碗眼珠转了一圈,她没听错吧?她曾经路过云霞斋,那里头的锦罗绸缎、各色花样的衣裳可是耀花了人眼,进出的都是有钱人,平头百姓也没几个敢上哪儿去买衣裳的。她从前路过也只探头看看,从不敢进的。
云霞斋上门给她量尺寸?
一旁花大娘焦急的说:“这位夫人啊,我真没订过衣裳啊,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你瞧瞧,我家里像是那种能花的起这种钱的人吗?”
妇人笑道:“说什么呢,怎么就不能花这个钱?你们放一百个心,您的钱啊,已经付了,还有多的。来来来,别的不说,来瞧瞧这几匹缎子,上好的蜀锦,十分华丽。”
一个女人端着一个红木的盒子,打开盒子一眼,里头各放着几种布料的样子,金色、红色、碧绿,各色锦缎花样不同,果然是光彩耀眼。
妇人已经将莫小碗推到了那锦缎跟前,笑道:“挑一匹缎子,若是这些不喜欢,我再去给姑娘另外送些过来。终归,咱们这次定然要为姑娘做几身满意的夏衣。”
望着那华丽的缎子,绣着银色或者金色的暗纹,同她这样的人从来都不应该有什么关联。
莫小碗恍然明白了,问妇人:“给你们钱的那个人是不是姓裴?”
妇人笑道:“我可不晓得,只晓得给您做衣裳就好了,用最贵的缎子,最新的样式,做到您满意为止!”
她就知道是裴远,除了他,还有谁出手这么阔气?还有谁知道她衣裳破了没衣服穿了。
“各位回去吧,不需要。”莫小碗不想理会这些人,转头进屋。她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为何要接受他的衣裳?
花大娘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姓裴?他们家认得一个姓裴的吗?
莫小碗进了屋拿了个馒头便往外走了,她打算去春风楼看看师傅过来没有。
妇人们“诶诶诶”的叫了一阵,想拦她硬是没拦住。莫小碗走了,花大娘六神无主,被女人们说的头晕眼花,最后干脆拿了一件莫小碗的旧衣裳扔给她们,她们这才笑眯眯的离去,回铺子去做衣裳去了。
莫小碗咬着馒头到了春风楼前,她过惯了穷日子,陡然让她穿那些光华耀眼的锦衣华服她也穿不惯。
她抬头一看,哇,楼真高,在众商铺中当真是翘楚。若是能在这样的地方做大厨,那真是此生无憾了!
这酒楼门口,还有迎宾的伙计,穿着体体面面的蓝色长袍子,对着客人弯着腰笑眯眯的说一句:“客官里头请!”
莫小碗知道自己衣服寒酸,自然不寄望这伙计笑眯眯的迎她进去,她只想找人,低着头便往里头走,没到酒楼跟前便被那蓝衣伙计拦住。
“喂喂喂,你往哪儿走呢?”
莫小碗一抬头,便见那伙计扬着下巴一脸傲慢的睨着她。
“小丫头,看清楚那鎏金的招牌,这里可是春、风、楼!”
最后三个字,他咬的重重的,仿佛他们这儿乃是皇帝才能光顾的地方一般。
“我知道。”莫小碗道,“我不吃饭,找个人。”
“你找谁呀?”伙计不满的皱起眉头上下打量她,“咱们这儿怎么会有你认得人?莫非是扫地的阿三?”
莫小碗急忙摇头:“不是,请问掌勺的大师傅赵大厨来了吗?”
“赵大厨?”伙计眯着眼睛想了想,陡然脸色变的凶巴巴,道:“什么赵大厨啊?我们这里只有王大厨、钱大厨,哪里来的什么赵大厨啊?我看你这小丫头明明了编了谎话想往里头钻?你说,你是想偷吃的还是偷客人的荷包?信不信我抓你见官去!”
莫小碗听他这么说,心里委屈极了,或许赵大厨是新来的所以他不认得。见过狗眼看人低的,却没见过这般空口红舌污蔑人的!
“我真的是找赵大厨!我什么都没做,你凭什么说我要偷人东西?”莫小碗几乎要被他气哭了。
“凭什么?”伙计一昂头,“就凭着咱们这春风楼就不是你这样的人能进的!”他居然说的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