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楠暄大小姐脾气上来了,她下巴微扬,不可一世地说:“五百万吧,你觉得怎么样?”
她这话是对奕琰说的,郑楠暄看奕琰依旧没有回话,以为是自己报价低了,她这个人一旦看上什么东西,就是非得到不可,从没有人在她的金钱攻势下坚守本意。
郑楠暄又加了一句:“美元。”
店长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位大小姐张嘴就是近四千万人民币的报价,她不断地看向奕琰,不知道奕琰还在坚持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松嘴,干嘛要和钱过不去呢?这家分店位于香榭丽舍大道的繁华中心,一年的收入都堪堪四百万美元,这套珠宝的价格已经比分店一年的销售额都要高了。
奕琰还在沉默,她没想到郑楠暄会看上这套珠宝,说实话,这套珠宝所用的原料并不是顶级,造价不算高,吸引人的主要是设计,别说五百万美元了,就是五百万人民币买下它都绰绰有余。
可是这套珠宝有不同寻常的意义,当时借出去当电影道具的时候她都在踌躇,因为她当时设计这套珠宝的时候,其实是带着私心的。她听说要借去当女主角的婚礼时,她才同意了,后来没有用上,她心里其实松了一口气。
这是她幻想中的婚礼所用,洁白的婚纱,金玫瑰的首饰,教堂中应该站着那个高挑昳丽的男人,他的领口也别着金玫瑰,他在阳光倾泻的彩绘玻璃花窗下,回身微笑着向她伸出手,阳光被分割成各式各样五彩斑斓的光粒,洒落在香槟色的大理石雕砖上,像是童话中的美好结局。
她那卑劣的、可笑的期望意淫,全部都在这款珠宝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无时无刻不在嘲笑她的虚妄愿望。
现在褚明渊已经结婚,她也应该放下了。
“这款珠宝卖不到五百万美元,您报价太高了。”奕琰笑着说。
郑楠暄傲气道:“我不关心它本来的价值,它的最终价格由我来决定,刷卡吧。”
奕琰点了点头,叫人拿出pos机,店长在一边看得佩服不已,就说嘛,有谁会和钱过不去,刚才奕琰分明就是在故意沉默等郑楠暄出价,这手段她可要好好学着,只有沉得住气才能卖出高价,不愧是设计总监。
“您先付三百万美元的订金就好了,明天我会把珠宝送到您现在的居所,等您收到珠宝后再把余下的前打过来就行。”奕琰叫店长去拟定合同,旁边眼头亮的店员忙磨了咖啡过来,放到两人面前。
郑楠暄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爽快地付了钱,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这里提供的手磨咖啡一股苦涩的味道,一尝就知道是发酵过度的普通品质。
奕琰察觉到郑楠暄不满意,叫店长把专门为准备的牙买加蓝山咖啡拿出来,奕琰挽起袖子,亲自研磨,香醇的咖啡从壶嘴流出,咖啡特有的浓香掩盖了熏香味,整个店里都浮沉着醇厚的香气。
奕琰把咖啡倒入描金茶杯中,夹了两块方糖,和一小壶温热的牛奶一起送到郑楠暄的面前,郑楠暄道了谢,浅浅抿了一口,这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送走了郑楠暄,奕琰请客给店里的职工买了下午茶,职工喜不自胜,纷纷感恩戴德,奕琰下楼去找奕泽,远远地看到奕泽站在吸烟区的告示牌底下,眉头紧锁。
“哥。”奕琰拍了一下奕泽的肩膀,奕泽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是妹妹,无奈地摸了摸她的脸蛋。
奕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把刚才遇到褚明渊的事告诉奕琰,他拉开车门,让奕琰先上车。
奕琰坐进副驾驶:“等急了吧?中午去哪里吃饭?我今天拿下了一个大单子,请你去吃米其林怎么样?”
奕泽笑而不语,专心开着车,奕琰在导航上选好了位置,也没询问奕泽的意见,奕泽顺其自然地照着指示往目的地开去。
奕琰选的是一家老牌米其林餐厅,以芝士焗虾和黑松露红酒鹅肝著名,但奕琰最喜欢的是这家餐厅的环境氛围,钢琴师总是能弹奏出最美妙的旋律,据说驻店的钢琴师毕业于伯克利,是巴黎大剧院的首席乐师,和餐厅老板交好,才偶尔来帮帮忙。
今天是突发奇想过来,没有预定,奕琰本来没指望能有位置,没想到居然有空位,还是靠窗的位置,从落地窗望出去能看到塞纳河和巴黎圣母院。
落座后,奕琰直接选了今日推荐套餐,餐前开胃的奶油玉米汤和切片法棍送了上来,奕琰把烤得酥脆的法棍泡进汤里,漫不经心地和奕泽聊天。
“你今天做了什么大生意?”奕泽微微摇晃着杯中红酒。
奕琰咬了一口法棍,含糊不清地说:“我把那套珠宝卖出去了。”
奕泽挑了挑眉,不敢置信地望向奕琰,奕琰苦笑着耸了耸肩,奕泽环抱双臂,手臂放在桌上,皱眉问道:“怎么了?你怎么忽然卖出去了?你不是打定主意永不出售吗?”
奕琰倒是释然,她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我八年了,难道还没有走出来吗?”
你可一点都不像走出来的样子。奕泽叹了一口气,他是奕琰的亲哥哥,奕琰这么多年的成长都被他看在眼里,虽然妹妹看起来毫不在意,其实心里总还是想着褚明渊。
他有时候是真的恨铁不成钢,褚明渊有什么好的,能让奕琰记上这么多年?奕琰从少女变成了女人,心里思念的人却从未改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