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四十分,琅琊商务酒店,十二层。
马奎落后半步,紧紧跟在常思成的身后,低着头,一脸严肃的想着心事……妹夫的大哥该怎么称呼啊,妹夫哥?会不会太乡土了些?
想不明白,念头自然不通达,正要掏手机翻翻看知否百科上是怎么个说法,走在前面的常思成突然缓下脚步,马奎没留神,差点撞了上去。
并肩站住的女秘书目不斜视,嘴角却不可察觉的弯了一弯……哼,你个小娘皮不知死,够胆笑我?你且等着,我让小妹的枕头风吹死你……马奎恨恨地扫过去一眼。
等转回头,马奎发现自家妹夫已经拐进了一间商务会客室。
会客室里人不少,都远远站着,只有两个人凑在前面陪着说话。
妹夫正满面春风的跟那个最近圈子里很闹腾的妹夫哥细细说些什么,还不时爽朗大笑。两人身旁站着个帅小伙,看上去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大,难得长的也差不多帅,正认真听着两人交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时瑜亮啊,马奎用手抿了抿下颌的一蓬散乱胡须,很是感慨。
那帅小伙旁边,还有个人倚在会议桌边。
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身材不胖不瘦不高不矮,脸色不黑不白不青不黄,头发不长不短不卷不染,整个人都普普通通的,单只一双眼睛出彩,那眼神,透亮透亮的。
“对了大哥,这是淑芬的哥哥,叫马奎,咱们文德的副会长,也是要参加晚上的思辨交流的,你平日里少见过,都是亲戚,大家认识一下。”常思成回身指着马奎说道。
马奎听到妹夫跟妹夫哥介绍自己,也上前一步,伸出双手,连道思阡先生好。
常思阡也伸手握住马奎的手,迭声说些不敢当当不得什么的,客套过后,也给常思成和马奎介绍身边帅小伙,“这位是龙傲天,文道的名誉顾问。”
双方都捧了龙傲天两句年少有为,又介绍那个单眼皮的,常思阡迟疑了一下才说,“这是文道的执行理事,吴郡分会的会长,韩三……下午的思辨会我们三人一道参加。”
话音刚落,那个韩三变颜变色的满脸不自然,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的样子。
马奎暗自偷笑,呵,真是个怂货,看那张不学无术的脸,也不知道怎么混进学术圈子的,菜市场上随便抓一个都比他强吧,看来妹夫哥这回是真抓瞎了,要凉啊。
晚上的思辨我得抓住时机好好表现一番,这可是出名露脸的大好机会。
又寒暄两句家常,常思成很快告辞,不想刚出了电梯门就被一大片闪光灯和话筒围在了酒店大堂。
五六个举着话筒扛着摄像机的男女冲了上来,马奎赶忙去拦,那帮记者也干脆爽快,直接把话筒杵在马奎的脸上发问,什么常大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什么赛前接触对手有神马特殊意义吗,什么文德这次是不是信心不足要采用攻心战术啦……
马奎听着话风不对,更是张开手臂拦得坚决,开口嚷道,“哪来什么战不战的,两位常老师是亲戚嘛,拉拉家常太正常不过了嘛。再有,老话都说疏不间亲了,不能因为做学问的事有分歧就连亲戚都不走动了嘛……各位让让,晚上到了会场有的是时间提问。”
几个记者都是一愣,原来疏不间亲这个词儿是这么解释的?
趁着空挡,马奎分开众人,果断开了一条通路出去。
好歹上了车,关上车门,还不等马奎坐稳,那个锥子脸女秘书就前倾了身子,跟坐对面的常思成低语,“记者是他们找来的。咱们进去的时候,我看见一个OL出去打了个电话。”
“小伎俩,这种盘外招有什么用,博同情?哈”常思成翘起二郎腿,微微笑道,“垃圾桶里有没收拾干净的鸡腿骨,应该是宵夜……他们昨晚没睡好,搞不好忙了个通宵。”
“这说明妹夫哥心里没底!开夜车磨枪,加班抱佛脚!!”马奎一双小眼闪烁睿智光芒,脱口而出。
常思成“…………”
锥子脸女秘“…………”
“不然还是在通宵打牌吗!”常思成气得一拍大腿,只觉着晚上安排大舅子一起上节目露脸是个大大的错误。
“咳咳,倒没注意谁有黑眼圈什么的,不过房间里有化妆品的味道,好像是偏男士系的魔蔲,有点拿不准。”锥子脸女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继续补充。
马奎听了有样学样的也拍大腿,“可惜我昨晚从清河赶回来着了凉,鼻子塞住了,不然我一定闻的出来,我们家就属我的鼻子最灵了。”
常思成“…………”
锥子脸女秘“…………”
缓了好久,常思成才打破车内的安静,“知道他们的虚实也就足够了,那个龙傲天看不出深浅,要有些防备。那个韩三不沾丝毫文气,估计是和大奎一样管后勤的,如此就可以静制动,晚上按着预定的计划走……你把稿子背熟,多看几遍,搞砸了的话,文德就没有姓马的副会长了。”
“哦。”
马奎低下头,默默腹诽……这姓常的哥俩没一个好东西,道貌岸然开N次方都不够这俩阴损货色拿去分的。
一个挂着走亲戚的幌子探听底细,另一个也不含糊,直接喊记者来编黑幕,这就跟赛前主队给客队更衣室停热水是一个性质,先留个虽败犹荣的余地在手,以后的口水仗可以慢慢打。
可惜,无论怎么挣扎妹夫哥也是输掉底裤的节奏了……马奎想想自己早就背熟的稿子,那里面某些材料黑的,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例如常思阡从来不买烟到处蹭别人的抽,比如常思阡借作诗之名终日酗酒、家里半吨的酒缸就有四个,譬如常思阡总拿些不成体面的诗词去勾搭某面馆女老板,意图骗吃骗喝骗财骗色……这些如投枪匕首直指德行败坏的证据,马奎都想不到该怎么才能圆下来。
像常思阡这样的人也叭叭叭的谈论德行二字,他怎么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