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铁路检修工人也有好几千啊,这个证据没有特异性。&rdo;师父说。
&ldo;二来,两起案件的监控中都反映出凶手作案时喜欢穿着灰色风衣。而且,第四起案件中的凶手步态,和嫌疑人步态完全吻合。&rdo;
&ldo;风衣就更没有特异性了。至于步态鉴定,嗯,法律上不承认啊。&rdo;
&ldo;三来,宝嫂被伤害案的现场,提取的手印虽然只能排除不能认定,但是林涛仔细看了,不能排除景呈样。&rdo;说到宝嫂,我的心刺痛了一下。
&ldo;你也说了,只是不能排除。&rdo;
&ldo;那……那dna呢?dna是可以认定的吧?除非他有同胞兄弟?也喜欢穿灰色风衣?也是铁路维修工人?&rdo;
&ldo;现场dna是在遮盖摄像头的毛巾上检出的。&rdo;师父说,&ldo;首先没有办法确定遮盖摄像头的动作和杀人的动作有关联。其次,即便有关联,也不能确定这条毛巾上的dna就是凶手的dna,比如,如果这条毛巾是捡来的呢?&rdo;
&ldo;哪有那么多巧合!&rdo;我抗议道,&ldo;所有的证据结合在一起,就是一条完整的证据链,证据体系已经完善了!法庭也要讲一个常理化吧!如果这些都不能作为证据的话,还有什么证据能够指出犯罪?&rdo;
&ldo;前不久肖法医那一组办了个案子。&rdo;师父徐徐道来,&ldo;一个人杀完人后,身上黏附了大量被害人血迹,所以他回家后,把身上的一整套衣服都埋到了田地里。他们现场勘查的时候,找到了这些被掩埋的血衣,血衣上做出了死者的血迹,还有嫌疑人的接触dna。&rdo;
师父突然顾左右而言他,我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师父接着说:&ldo;本来以为这是一起铁板钉钉的案件,没想到,嫌疑人到案后一直拒不交代杀人罪行。甚至在办案单位依法向嫌疑人宣布鉴定结果后,嫌疑人还狡辩称是有人偷了他日常所穿的衣服去现场杀人。&rdo;
&ldo;这显然不合常理。&rdo;我说,&ldo;谁栽赃,还会偷一整套衣服去作案?&rdo;
&ldo;可是法官认为,不能排除合理怀疑,所以判了无罪。&rdo;师父说。
&ldo;无罪?&rdo;林涛大吃一惊,&ldo;这么确凿的证据,都可以判无罪?他能无罪?&rdo;
&ldo;法律上的无罪,和事实上的无罪是两码事。&rdo;师父说,&ldo;很多嫌疑人在和律师沟通后,就会上庭翻供,因为律师可以阅卷,可以掌握案件的瑕疵和漏洞。对于曾经招认的口供,几乎有着统一的口径,就是公安机关刑讯逼供。其实这也不是坏事,这些案例逼着我们去扎实每一起案件的勘查工作,推动我们的法制进程。&rdo;
&ldo;真是他妈的狗血!&rdo;我暗骂了一句。
&ldo;当然,这起案件我们还在侦查,现在又掌握了一些新的证据,准备支持检察院抗诉。&rdo;
&ldo;不过,&rdo;我差点儿被师父岔开了话题,赶紧把话头又转回来,&ldo;我还是认为这起案件的证据已经足够构成整个证据体系了。&rdo;
&ldo;凡事不要着急,不要这么沉不住气。&rdo;师父见多说无益,就要终结话题,&ldo;所有的领导和参战人员都和你们一样,希望案件迅速破获。但我觉得,在&lso;迅速&rso;前面,一定要加&lso;扎实&rso;二字。要办就办铁案,夹生了,就煮不熟了。&rdo;
我似乎没有听进去师父的暗示,仍低着头生闷气。
&ldo;这样吧。&rdo;师父说,&ldo;省厅组织实验室国家认可工作,你参与吧。&rdo;
眼看师父要支开我,我顿时不干了:&ldo;我不去干那些没用的活儿,我要
破案!&rdo;
&ldo;怎么就没用了?这项工作可以规范我们的鉴定行为,是基础工作!&rdo;师父显然怒了。
从师父的办公室出来,我的心里空落落的。幸亏我们之前没有联系上大宝,没有在第一时间把景呈样被抓获这件事情告诉他。如果让现在那么脆弱的大宝再经历一次这样的大起大落,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师父之所以这样决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我暗暗地安慰自己。
一连两天,我都收起心思,专心致志协助质量管理办公室进行一些实验室国家认可的工作,枯燥且无趣。
两天里,只有林涛一直默默陪着我。韩亮这个家伙,手机居然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像是人间消失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