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吗咕,然后抬起头来,“你们要不要过去看铁映带,她的朋友每隔三个月就录映美国的电视广告寄给她。”
我很有兴趣,但看着案头一大堆工作,只得摇头。
小文说:“我去,”他挂上电话。
悠悠然进浴间去维修,我们瞪着他,红了双眼。
出来的时候香喷喷,我抗议:“你不该用我的剃须水。”
他不理我们,刚要出门,一个电话来,把他叫住。
小丁幸灾乐祸:“美乐公司找你。”
他无奈,接过话筒,说了半天,“……甚么?现在来?你们老板看过不喜欢?不会吧?我过来解释,好好,马上,廿分钟内。”
铁青着面孔走出去,着我们通知哀,他要慡约。
我叹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小丁说:“其实是有选择的,有人不爱江山爱美人。”
我怪叫起来,“那是因为他不要美人还有江山,我们有么,嘎?我们弄得不好做瘪三,到时候还问美人要生活费不成?你说得太轻松了,纯理论,怎么站得住脚?”
小丁说:“我去替小文。”
“你敢!”我骂,“你看看这些书稿,都要赶出来。”
我们四只眼睛,对望半晌,只得认命,去推掉哀绿绮思的约会。
她很失望,我们很难过。
不过小丁说:“没关系,一下子就有人把她叫出去,你信不信她那么美的女子会周末呆坐家中?”
我艳羡,“不知道谁有这种福气。”
“不是福气,只不过他比我们空闲。”
有很多男人都有空闲,也不见他们工作,可是有收入,成日跟在女人身后当观音兵,管接管送是小事,布菜剥水果低声下气更是全褂子的武艺,伺候功夫优胜丫环,陪伯母搓麻将,哄未来小叔小姨欢喜,天天有新鲜礼物送到,日子久了,假意真情便分不开来……
不得不佩服他们,也颇为妒忌。
女朋友说声头痛,立刻把药丸递上,张罗开水,安排他看专科,送花买糖,一连串嘘暖问寒,似做戏般,但你别说,这几道板斧,效果灵验。
我老认为成熟女性不应吃这一套,这些把戏、绰头都是用来哄小孩的,有智慧的女人懂得黑白是非。
我对哀有信心。
那日我们做到很夜,打电话过去,结果没人听。美女还是出去了,真令人怅惘,但又不能够叫她成日坐家中等,等谁?我们可不敢叫她等我们。
等到几时去?
弄得不好,这间小公司随时关门,自己还养不活,怎么组织家庭,八字尚无一撇,又是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女孩子,真是的。
我们三人为了省电费,挤一间房内睡,除了冷气机嗡嗡,便是大家辗转反侧的沙沙声。
我们都是好男人,都向往有美满家庭,放工一打开大门,有可爱孩子蹒跚地移动肥胖短腿前来叫爸爸。
加把劲吧。
星期日,小文再接再厉,找哀绿绮思出来游泳。
我们照例在他身后问:“怎么样怎么样?”
小文说:“她说她母亲生日。”
“一样可以跟着去。”
“她说亲戚爱打麻将,怕我们无聊。”
“要有牺牲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