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造公路上,一辆马车迎着楚风屏与田妻奔过来。及至身边,赶车的指挥喊了声&ldo;吁&rdo;,勒住马:&ldo;大嫂,不好啦,碾子叫炮崩了!&rdo;
&ldo;啥?!&rdo;田嫂与楚风屏扑至车前。小碾子紧闭双目,满头满脸裹着纱布,被盖在一条床单下。
&ldo;碾子‐‐碾子‐‐&rdo;田妻哭叫。
&ldo;大碾子‐‐大碾子‐‐&rdo;楚风屏急呼一阵,问道,&ldo;你们这是朝哪送?&rdo;
&ldo;公社医院。&rdo;
&ldo;这儿不是离县里更近些吗?走!&rdo;楚风屏拉着田妻爬上马车。见车很颠,楚风屏把小碾子抱在怀里,叫道:&ldo;快!快!&rdo;
医院急诊部,一医生爱搭不理地问:&ldo;哪里的?&rdo;指挥急切地说道:&ldo;白云公社大田家生产队。我是队长,这孩子是替别人挨的炮,求求大夫,快救救他。&rdo;
医生剪着手指甲:&ldo;你懂不懂规矩?你们公社有医院,他们治不了再送这儿来,去去去。&rdo;楚风屏忍无可忍,过去夺下医生的指甲刀,扔在桌上:&ldo;你是什么医生?!这样危重的病人送来,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告诉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如果耽误了人命,我上法院告你!&rdo;
医生发蒙:&ldo;你,你是什么人?&rdo;楚风屏拉过田妻,说道:&ldo;这是伤者的亲妈,我是他干妈!我还是一个共产党员,我今天要看看你吃老百姓的饭,给不给老百姓干活!&rdo;
医生被镇住,揭开小碾子身上的床单,审视稍许,对护士道:&ldo;赶快处理一下,我去手术室先做准备,叫王大夫替我在这儿值班。&rdo;
礁盘。大碾子的手脚开始活动。他听到直升机的声音,翻过身仰面躺着,吃力地半抬起手欲呼救,但他一句话也喊不出来。因为礁盘潜在水里,直升机上的驾驶员什么也没看见,远去。大碾子半抬的手落下来,他大睁着绝望的眼睛,天空在他的眼里阵阵变花变黑……
手术室外,楚风屏、田妻、指挥焦急地等待着。田妻不断抹着眼泪。
护士从手术室走出来。三人扑过去:&ldo;怎么样?&rdo;
&ldo;还没脱离危险。&rdo;护士说完,匆匆离去。
田妻痛哭失声:&ldo;都怨我,本来这次没轮上碾子出工的,是我叫他去的……我好悔呀……&rdo;
楚风屏在一边劝:&ldo;田嫂,别急,别急……&rdo;
指挥:&ldo;唉‐‐大碾子这孩子平时蔫了吧唧,可他是咱队的头一号好后生!&rdo;
无影灯下,手术紧张有序。医生满头大汗。
天色已黑。风浪已停。
大碾子仍伏在礁盘上。一只小螃蟹爬到他身上,他醒过来,振作振作精神,一把抓住螃蟹,野兽般地塞在嘴里,活活撕扯着……
一轮月亮渐渐探出乌云。贺子达仰在藤椅里,望着窗外的月亮。他的手里,攥着那把勃朗宁手枪。
指挥靠在椅子上睡着。楚风屏抱着田妻默默不语。手术室门洞开,平车推了出来,护士举着输液瓶。
楚风屏忙问:&ldo;怎么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