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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参知政事汪义问从中出列，眉头紧皱，道：&ldo;陛下甫掌大业，壮志未畴，岂可因一女子而不顾朝制纲礼？&rdo;

他慵然一靠龙座金背，目光尽扫群臣，未与汪义问置言，只冲下漠声道：&ldo;朝中文武诸臣，有谁对孟廷辉心存愤懑之情，不如今日都站出来，与朕一瞧。&rdo;

章六十四急变（上）

举殿众臣皆是无言互视，不想他竟能如此直截了当地说出这话，且这语气又满是欲为孟廷辉而责众臣的意味。

外面阶下仍站了百余名散官，大典未成，不降坐还入西华宫摆宴以贺，却在这紫宸殿上问论此事，又是成何体统？

古钦皱眉，回头看了眼门外阶下，便低声吩咐舍人去将那四扇大殿朱门合上，然后才上前道：&ldo;陛下若欲论孟廷辉之事，不如明日还阁，召中书宰执并议，大可不必在今日大典上廷议此等不相干琐事。&rdo;

朝臣中附和声立时浅涌。

英寡淡望着古钦，声色却厉：&ldo;汪义问既能在大典之上直言朕不顾朝制纲礼，朕为何不可在此廷议孟廷辉之事？&rdo;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接话，便连古钦亦是退身回列，都听得出这话中浓浓讽责之意，不由将目光转向汪义问。

汪义问一哑，半天才道：&ldo;臣等断无对孟廷辉心存愤懑私恨，只是孟廷辉事事希求上意、赖与陛下亲近而目无纲礼、依仗陛下宠信而多次逾例，入朝不到二年便居四品官位已令天下人闻之侧目，然陛下初登大位，如何能因此等佞幸不臣之人而置朝中重臣之言于不顾？&rdo;

英寡眼底一黯，&ldo;照此说来，朕亲小人而远贤臣，亦当是昏昧之君。&rdo;

汪义问撩袍而跪，俯首道：&ldo;满朝臣工俱无此意。陛下登基之前身在政事堂凡十五年，太上皇帝尝委陛下多决国政军务，陛下尚在储位时便知体恤百姓、整效吏治，多年来刚明之度不减太上皇帝、平王一分半毫。然陛下虽为明主，却难免刚好专任、明好偏察，彼佞幸之人一投其机，则为患深不可测。似孟廷辉等佞幸之臣他日虽必将败阙殄除，可隳城以求狐、灌社以索鼠，以陛下之材亦曰殆矣。&rdo;

英寡斜眉，&ldo;隳城以求狐，灌社以索鼠……&rdo;嘴角竟是微微一弯，&ldo;汪卿不愧出身翰林，开口颇显清贵。&rdo;

汪义问当初是由翰林学士承旨领参知政事衔、入中枢视事的，此时听见这话，脸色微变，当下闭口不言。

英寡忽而高声道：&ldo;翰林学士方怀何在？&rdo;

方怀自后出列，垂首道：&ldo;陛下。&rdo;

英寡抬手指向汪义问，&ldo;你且告诉他，当初是谁举荐孟廷辉入门下省补左司阙一缺的？&rdo;

方怀脸色亦变，僵立良久，才道：&ldo;是臣与张仞张大学士共同举荐孟廷辉入补门下省左司谏的。&rdo;

英寡盯住汪义问，冷言道：&ldo;依卿所言，方怀与张仞二位翰林学士亦非良臣，何敢联名向上举荐佞幸之人以蒙朕听？今日若论孟廷辉之罪，必将先贬方、张二人。&rdo;

殿中两制朝臣一片惊色，纷纷侧目。谁都知方怀、张仞二人乃翰林肱栋、清流中骨，多年来颇附古钦，如若此番因孟廷辉而被贬，东党老臣们又将颜面何存。

汪义问虽贵为参知政事，可多年来常以翰林清流自居，讽谕谏上之举多不可数，此刻闻之亦是大惊，开口结巴道：&ldo;这……臣、臣……&rdo;

方怀慢慢撩袍而跪，道：&ldo;臣所荐非人，以致陛下今日蒙此偏明之责，臣断不敢脱罪自辨，但听陛下处置。&rdo;

英寡在座上不语，目光清冽，望着汪义问。

汪义问憋了半晌才开口，声音不稳：&ldo;方、张二位学士举荐孟廷辉时尚不明其jian佞之性，断不可因此论罪。孟廷辉参审太仆寺主事王奇一案时苛酷狠辣，在台狱中滥用私刑以逼供，视朝廷命官如泥糙，不过是因知陛下不豫王奇已久乃行此种种逾矩之举，而陛下却连擢其为右谏议大夫、龙图阁直学士，实属不当之令。&rdo;

英寡轻笑，笑中尽是冷谑之意，口中道：&ldo;孟廷辉之所以得入台狱审犯是因御史中丞薛鹏首肯乃得行，&rdo;说着，侧眸望向殿中右列，&ldo;薛卿今日亦在，朕说得可对？&rdo;

薛鹏额上一层薄汗，出列道：&ldo;陛下所言无误，确是臣当初许允孟廷辉独入台狱提审王奇的。&rdo;

英寡微微晗首，转向汪义问道：&ldo;照此说来，薛鹏亦属希意谀上之臣‐‐若非知朕不豫王奇已久，又怎会许允孟廷辉孤身独入台狱？依汪卿之言，似薛鹏之流必不能主台谏，御史中丞一位亦当让贤。&rdo;

薛鹏闻言亦是撩袍而跪，与汪义问、方怀二人同列于龙座之下，紧眉道：&ldo;微臣忝掌台谏却不保清名，还望陛下恕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