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挡在手指和刀刃间的是苏先生烫茶杯时用的金属镊子。
“咳,”苏先生清了清喉咙,淡淡瞥了苏进豪一眼:“小豪,你又调皮,赵先生是客人,还不把刀收起来。”
他调转视线,朝赵桓臣点了点头:“赵先生,舍弟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不用当真。”
他拍了拍手,立刻有手下把贺云山带到茶室:“证据我收下了,这次的事情到此为止。”
赵桓臣抬头看了看贺云山,发现他除了衣服皱了一些之外,神情上并没有太大状况,这才朝苏先生点了点头:“多谢苏先生宽容大量。”
“赵先生不妨等一等,”苏先生淡淡笑道:“赵先生有情有义让我很佩服,想帮赵先生做点什么。赵家受了重创,正是缺资金的时候,眼下苏家有份生意,不知道赵先生有没有兴趣合作?”
赵桓臣并不想和苏家扯上关系,苏家手里的生意大多是黑色或者灰色产业,沾上就难洗白,沈怀柔就是前车之鉴。可是眼下赵家正是急需恢复的时候,不能和苏家为敌,实在不好拒绝。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婉拒了苏先生的提议:“谢谢苏先生的好意。不过现在赵家正是收拾旧河山的时候,实在拿不出精力开辟新领地,恐怕会拖累苏家。苏先生还是另寻他人吧。”
苏进豪忍不住跳起来:“喂,你这是看不起苏家么?亏我哥还那么看好你!”
“小豪。”苏先生出声制止了苏进豪,淡淡对赵桓臣道:“既然赵先生不愿意,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希望等赵家恢复之后,我们能有机会再合作吧。”
贺云山虽然是被苏家硬掳来的,但是除了路上吃了点苦头外,并没有遭太大的罪。他勉强扯平身上的褶皱之后,和赵桓臣并肩走出苏家大门:“赵桓臣,这回谢谢你。”
“救你只是顺带。”
贺云山被他的话噎住,半天才讷讷转了话题:“你昨天把笙笙接过去,就是知道苏家在找她么?”
“……”赵桓臣没有回答,而是低头把缠在小指上的领带解开,扔在了车后座,然后从裤袋里掏出戒指重新戴回无名指上:“开车吧。”
他的动作全被贺云山看在眼里,这枚戒指他认识,是笙笙和赵桓臣两人的婚戒。他的这只稍稍宽一些,花纹更粗犷男性一点。笙笙的那一只早就取下来了,不知道是卖了还是收起来了。他没想到看上去薄情的赵桓臣居然还戴着它,一时有些感慨万千。
或许之前是他判断错误了,赵桓臣就是最适合笙笙的人。毕竟,能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一步都算不上爱的话,这个世界估计就没有爱情了。
贺云山想了想,开口道:“……其实这次笙笙是听说赵家被查,才着急赶回来的。”
赵桓臣垂下眼睛,细细摩挲着指间的戒指:“我知道。”
说他犯贱也好,说他脑子进水也好。当秦笙真的为他回来的时候,过去的所有愤怒都被稀释了。
秦笙没有心,可是她为他长出了一颗心,这就够了。只要她愿意走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都由他来走,也没关系了。
沧海桑田的世界,有个爱的人作伴,多的事情都不该太计较。
“其实笙笙很爱你。”贺云山决定帮秦笙一把,他把秦笙背后的故作坚强全都讲了出来:“……你们只是缺一个和好的契机而已,我觉得现在就是这个契机。”
“或许吧。”车子在赵宅门口停了下来,赵桓臣弯腰走出车门,朝家门走去。
然而还没进门,就被闻声赶出来的张妈拦住了:“小臣,小笙不见了!”
赵桓臣唇角还没来得及扬起的笑意瞬间消散了,他低头看了看指间的戒指,突然觉得这银光很刺眼。
这是他和秦笙的婚戒,戴了将近一年,戒指上却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依然崭新闪亮。
离婚时,他并没有摘下它。或许是因为在他心里离婚只是权宜之计,并不是真的放弃秦笙,又或许是因为戴着戒指就好像有个人还在等他,总之他就这样含糊地留下了这么戒指。
现在这个戒指,却成了他最大的笑话,正咧着嘴嘲笑他的自以为是和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