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
从夜店里出来,一抬头,就见黑漆漆的天上没有半点星光。
叫了几辆的士,把几个员工分别载上,那个田心不知是真的醉了还是借酒装疯,临关门的一刹那,还在祈安之的面颊上偷去香吻一枚,&ldo;老板,我好爱你哟!&rdo;
&ldo;好!路上小心!&rdo;今天晚上,不知听了多少女子如出一辙的表白,祈安之都快麻木了。这种&ldo;爱&rdo;,只是特定场合下的一种赞美而已,就好象粉丝人人都会对说他很爱他的偶象一样。说不定一辈子连面都见不上一次,哪有那麽多的实质内容?
毫不迟疑的甩上车门,祈安之拿了钱给司机,报上门牌号码,&ldo;麻烦您了!&rdo;又当著司机的面,把他的车牌抄下,以示警戒。
回到自己的车上,不是没看见唐慕辰脸上的阴云密布,什麽也不问,驾著车先离开这里。
&ldo;停下!&rdo;
行至无人的路段,唐慕辰低低喊了一声。祈安之一下没有听见,却听他猛地高了八度,怒吼起来,&ldo;我叫你停下!你听见没有?&rdo;
祈安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靠路边缓缓停下,还未及停稳,唐慕辰便拉开车门跳了出来,双拳攥得死紧,低头大口吸著气,似是在极力忍耐什麽。
&ldo;你不用这样!&rdo;祈安之两手交叉抱於胸前,半倚在车门边冷冷的注视著他,&ldo;有什麽话就直说吧!&rdo;
话音未落,唐慕辰便已经如一阵旋风般冲到他的面前,攥起他已经松开两粒扣的衬衫衣领,几乎是用咬牙切齿的目光紧盯著他,&ldo;你到底想把我逼到什麽地步?啊?祈安之!你还想让我怎麽做?去他妈的!&rdo;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表现内心的忿懑,一拳带著风声,就往他脸上招呼了去。
祈安之脸色未变,眼睛一直看著他,手却在那拳头打上自己的脸时,将他拦了下来。
&ldo;唐慕辰,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该知道跟我在一起会是怎样的结果!&rdo;
&ldo;我知道!我知道个屁啊!全部都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你!&rdo;
唐慕辰的眼睛里闪著耀眼的光,白得那麽亮,象划破黑夜的闪电,惊心动魄。有些话,在心里头翻腾很久了,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说。可是这一刻,他真的无法再忍受了。
&ldo;祈安之,你自己扪心自问!我们走到这一步,不是你早就算计好的吗?&rdo;
从小,几乎是从认识的那一天就已经开始了,不断的纠缠在他身边,逐渐的隔绝他和外界一切人的进一步交往,用无穷无尽的比试来消耗他所有的精力,牢牢的把他圈定在自己的视线里。
唐慕辰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不愿想,不愿说。他怕一想了,一说了,自己就不能再这麽装糊涂的继续下去了。他就得去面对,他的责任了。
&ldo;是!就象一切都是我挑起的,可是你呢?为什麽一定要被人算计?你既然什麽都知道,什麽都明白,为什麽还要跟随我?&rdo;祈安之冷冷的反问,&ldo;我承认是我自私,是我不安好心,那又如何?这也是你心甘情愿的!然後你看你现在这样算什麽?你有痛痛快快承认过你对我的感情吗?你有认认真真的为了我们的感情去争取吗?你只会想,如果你跟我在一起,就有多对不起你的爷爷,你的爸爸和你的妈妈,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麽做,对不对得起我?对不对得起你自己?&rdo;
&ldo;祈安之!你不要太过分!&rdo;唐慕辰象是点燃的炸药桶,咆哮起来,&ldo;你说我不争取,你让我拿什麽争取?你要是跟你爹地一样会生孩子,我二话不说就带你回去见爷爷,你行吗?&rdo;
祈安之定定的瞧著他,目光中寒气逼人,话也冷得象冰,&ldo;你是不是认为,如果我们没有孩子,就不可能在一起?&rdo;
&ldo;是!&rdo;唐慕辰红著眼,已经失去了大半理智,&ldo;因为我不象你!我没有兄弟姐妹!我必须要传承我们家的香火,我不能让爷爷失望!&rdo;
&ldo;既然要孩子,那你还哪我混在一块儿干什麽?你去找女人呀!&rdo;
&ldo;我会的!&rdo;唐慕辰不加思索就吐出这句话,看著祈安之灰暗下去的脸色,心里有种莫名的痛快,好象是长久以来堵在心里的那个淤积处突然通畅了,这一时的快意刺激得他更加变本加厉说下去,&ldo;我一定会去找女人!生孩子!很多很多的孩子!让爷爷高兴,爸爸妈妈都能享受到天伦之乐!&rdo;
祈安之眼中锐利的光芒渐渐褪去,显出一丝疲惫。许久,才淡淡的吐出一句话,&ldo;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什麽好说的了。你去找你的女人,享受你们全家的天伦之乐吧!&rdo;
他转过身,挺拔的背影似是不堪重负,不可察觉的轻晃了两下,要借助扶著车子的手,才能不露出太大的痕迹。
待他再度开口,声音表面上又恢复了平静,&ldo;走吧!这地方很难叫得到计程车!&rdo;
异样的平静,让唐慕辰胀得发烧的脑子渐渐冷却了下来。他刚才都说了些什麽?他不敢想。
只是坐在祈安之身边的感觉实在太难受,就象是被小小的塑胶袋套住了头,每一下呼吸都会被那薄薄的塑胶膜带著日渐浑浊炽热的空气紧紧黏上口鼻,令人快要发疯的窒息。
&ldo;停下!&rdo;路过一家酒店时,唐慕辰果断叫了停车。
祈安之甚至什麽都不问,就停了下来。听著他打开车门离去,也不看一眼,只待车门被关上,就驾车离去了。
天啊!我到底都说了些什麽?
唐慕辰躺在宽大舒适的酒店客房里,眼神却是空洞而迷惘。心里那个被捅开的地方,已经不加节制的如洪水般泛滥了,在最初的畅快过去,是怎麽也愈合不了的空洞,。越撕越大,越撕越大!他只能眼睁睁的看著,却无能为力。
自我讥诮的一笑,这就是你自己心里一直想的事情麽?现在可以他在一起,但当到了必须结婚生子的时候,再去结婚生子,履行你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