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万俟嫽墦自然不知道洪翔的心思,不同意道:“我爹迟早会找到这的。”洪翔道:“若不是你,你爹哪会有这般势力?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你的命运已经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写好了,当今的王侯将相,都要争先恐后将你娶到手,而娶了你的人,就会成为日后的王侯将相。皇帝怎么样?太子怎么样?再多的护卫在你面前又能怎么样?当朝大将在你这过不得一招半式,千军万马你能直取上将首级而毫发无伤。谁人不惧?都说你是九天玄女下凡,可这又能怎样?你带给你家族的,除了更多的杀戮,还有什么?”
凌柳风忙打住道:“你别说了,妹妹也不想这样。”万俟嫽墦道:“姐姐,洪哥说得对,但我发誓,我爹造的孽,我来偿还。”洪翔也觉得自己说得过分,道:“对不起,我说得重了,你救了我们夫妻二人,我怎么能恨你。我不会恨你。害得我们家破人亡的,是你爹。我恨的,是你们万俟家。可又能怎么样,你永远都是与王侯将相分不开的。你爹就是再怎么作恶,也是王侯将相的岳父。”说毕,领着凌柳风进入茅舍。咣当一声把门关了。
万俟嫽墦内心极苦,扶着篱笆站了许久,不见那茅舍再开门,才缓缓迈开步子离去。山路崎岖可见,却看不穿内心起伏的波澜!
万俟嫽墦回去之后便与父亲争吵道:“你是不是派人杀洪翔和凌姐姐了?”广宇道:“这是跟你爹说话的口气吗?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万俟嫽墦道:“反正你派出去的十个杀手,都被我杀了,你就出去替他们收尸吧。”广宇派出去的那十个自己人已经回来了,死的一定是外面雇来的那些亡命,很安心的道:“胡说八道。还有谁要杀他?我的人都在待命。不信你去问管家。”万俟嫽墦哼了一声,便去查,果真昨晚只有自己夜出未归。但回来还是不依不饶道:“再怎么样,你杀了洪伯伯和洪翼也就算了,你绞尽脑汁坑害洪翔是做什么!”广宇道:“他奸污民女,咎由自取,为父虽然害他父亲,有所愧疚,但自古法不容情,为父岂能徇私舞弊?你现在要管的不是这些,是你的婚事!”万俟嫽墦道:“王侯将相?如果没有我,如果不是那个娶了我的人会成为日后的王侯将相的狗屁预言,哪个混蛋会像狗一样追随你这无德无能的败类,帮你干么那断子绝孙的勾当!”
广宇大怒,吼道:“混账!你敢骂你的父亲,反了,反了!”说时拿起手边剑朝着万俟嫽墦砍了过去。万俟嫽墦一招夺来,反手将剑按在父亲肩膀。广宇怒道:“好大能耐,来,杀了你爹,来啊!”
下人见这状况,全然跪下叩头,连连叫道:“少主息怒!少主息怒!”万俟元坤保持一定距离喊道:“妹妹,不能伤害爹!”万俟嫽墦撤下剑来,但狂怒之下一声断喝,手上内劲一出,将剑震成数段。将剑柄飞出屋子,穿过屏风,砸在外面假山上,全然嵌入其中。
万俟嫽墦这时跪下道:“爹,我想在我出生之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但自从我出生之后,有了那个预言,阿谀奉承之辈多了,更不乏洪翔他哥洪翼那种一无是处,只懂得甜言蜜语的轻慢之徒。或许我的命属于皇家,但我不想你为这虚无缥缈的预言而把坏事做绝做尽。”广宇道:“你不明白,起初我也觉得那预言不过是子虚乌有,可你这生来就天下无敌的功夫,你让皇权为之惧怕,他们不敢不把你娶进门。”万俟嫽墦道:“如果没有我呢?”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十五叔万俟玉道:“侄女万万不可,侄女身系家族大事,不可妄念轻生。”万俟广宇生怕女儿有这等想法,立即转移话题,道:“十五弟,见笑了。女儿,这是你十五叔,是你的三爷爷的第七个儿子,大排十五。原本在外乡,近来战乱,投奔父亲来了。”
正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万俟嫽墦哼了一声,道:“无需多言,不过不用担心我会自寻短见,我还要帮万俟家族积德。”
说毕,一掌将房顶轰开,朝天立誓:“我万俟嫽墦终此一生,不嫁王侯将相,不嫁官宦子弟。若违此誓,不得好死。愿苍天明鉴。”此誓一出,万俟广宇当即昏厥,其余众人,尽皆扑地哀嚎。不几日,李渊潜人来万俟家为三儿子李元吉下聘,被万俟嫽墦轰了回去。李渊虽有愤怒,却当真不敢翻脸,况且也知道万俟嫽墦脾气,明白这事儿只能慢慢来。便先要万俟元坤做了三儿子李元吉的护卫长。
这父女两人也因此日日争吵。几个月下来,竟然吵成了如世代仇人一般。
武德五年三月二十二,万俟元坤出发到长安。万俟嫽墦不愿在家中单独陪着父亲,便偷偷跟着哥哥一同去了。尉迟敬德与万俟广宇交好,也知道万俟嫽墦的情况,对她自是颇有照顾。
此一去便是三年半。
武德八年八月初十,万俟嫽墦心中怨气渐渐消了,万俟元坤才敢提及回家的事情,嫽墦也欣然应下,元坤大喜,得空将她送回家。嫽墦到家后也只是问候了一下父亲,便去雨神山探望洪翔。一路上心情由沉郁转为欢喜,到达雨神山下,心中却有迟疑,也不知道山中故人是否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