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他系好颈间带子的时候,他正深深看着我,笑道:“我刚刚过来时见着你,差点以为是梅花仙子。”
因为今天是年初一,隐儿硬说要打扮的喜庆些,便给我穿了大红百褶凤尾裙,外套雪狐大氅,稳重妩媚的流云髻边玛瑙华盛映的肤色更加白皙透光吹弹可破。
我却低下头黯然道:“那晚,都怪我穿了女装。。。”
建成愣了愣,一会儿便了然,他宠溺地笑了笑,正色道:“可是你女装的样子,真的好美。”
我抬头看他,狭长的凤目里神韵如水,粼粼波光柔柔地荡漾进我心底。
他似乎被我盯的有些不好意思,长长的睫毛扑闪间立刻转换了话题:“段姑娘,今日各分坛谒见还顺利吗?”
我文不对题却巧笑倩兮:“段姑娘?那日夜里你都叫过我的名字了。”
他呆愣一下,忽然眼里一份狂喜一丝动容,却在最后又化成深邃眼色里温柔的低喃:“鳞儿。”
我心中有一股甜味,却并未动作,只坐在榻上保持者仰头看他的姿势,但它这么盯着我看始终有些怕怕的,便岔开话题:“对了,一直忘了问你,为什么化名叫李丕?”
“因为,我的小名叫毗沙门。”他总算是放松了眼神。
“毗沙门。。。是天王的名字。”我直视着他,“可是我还是觉得叫你建成更好听些。”
他沉默地看着我,然后轻轻揽过我的肩,额头相抵,交换着彼此的温暖。
男子特有的杜若香气,将我包围。
我们安静相拥彼此无话,仿佛红梅白梅消失,军阀混战不见,世界里只有我二人,只有彼此的心意。
良久,他缓缓道:“鳞儿,我准备禀告父亲,把河东交给二弟,我南下以姑苏金陵为据点,在江南遏制宇文化及。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和你在一起了。”他仍是闭着眼,手却紧了紧,“春天的时候,我们去赏姑苏的桃花雨,夏天在太湖上泛舟采莲乘凉,秋天就在枫桥看漫山红叶品红叶酿,冬天来这里一起做梅花酥。你说,可好?”
你说。。。可好?
“建成,我说,”我睁开眼,没有抬头,“我想跟着你北上。等我在泰山**大比结束以后,你要去并州,去京城,我都随着你。”
他有些诧异:“那你在江南的青冥教呢?你师傅和你的心血怎么办?”
我看着他有些失笑:“谁说要就跟着你做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女人了?**大比结束之后,无论成败我青冥教都会借机挺进北方。我师傅惊才绝艳天下无人不服,青冥教自然也不会只龟缩在江南。”
建成眼里厉色骤浓:“北方政局动荡,远远超出你想象。”
“所以我才要随着你,刀山火海,朝廷诡谲,我都随着你。”我毫不退缩,深深看进他眼里,“建成,新的一年,我们都会有新的开始。”
“你一个女孩子,安分点坐拥江南又富足又安全。”
“建成,我知道你不想把我牵扯进军阀混战里。”我傲然,“但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呢,我是江南黑。道之王段锦鳞,我有本事保护好我自己。建成,我想和你比肩而行,携手看云起云落。我想和你死生契阔,然后再白首偕老。”
他见我如此坚定,眸中厉色终究渐渐淡了软了:“死生契阔,与子相说。。。罢了罢了。”他握住我的手放在他心口,“鳞儿,我只想你知道,无论今后发生什么,我的心,始终和你在一起。”
他正色看我,眼底的深邃灼热侵掠如火。我只感觉一阵暖风熏醉黄泉碧落,刹那间草木扶苏,绿了江南。
建成,我知道,你愿我一生富贵安宁。但我若选择勇往直前,你亦会为我遮风挡雨,与我携手直面命运降临。
我反握住他的手:“建成,我的心,也与你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