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个没结婚的呢?多大了?&rdo;
&ldo;35岁,&rdo;冯祺看着资料说:&ldo;这个人还挺特殊的,是个大学教授。前不久公开自己是同性恋,还组织了许多为同性恋争取福利的活动。&rdo;
曹先桂闻言停顿了下,又问:&ldo;中风的全部是男性?&rdo;
冯祺点点头,突然脑中灵光一现,他抬头望向曹先桂:&ldo;会是那样吗?&rdo;
&ldo;会是怎样?&rdo;曹先桂反问:&ldo;你去查一下,那几个人。&rdo;
&ldo;知道了。&rdo;
冯祺又与曹先桂说了几句闲话,便退出了病房。张婆婆也跟着退出来。冯祺带着歉意地说:&ldo;对不起,张婆婆,我来又让老爷子没有好好休息。&rdo;
张婆婆握住冯祺的手,笑着摇头:&ldo;没有的事,老头子一天到晚关在这病房,闷得慌。你来,让他动动脑子,好得很。&rdo;
&ldo;恩,张婆婆,我隔几天再来看老爷子。这就走了。&rdo;冯祺虽贪恋老人手心的温暖,仍还是抽出手,朝她挥挥手,夹着自己的文件夹匆匆离去。
……
事情并不容易。
在这个国家,这个城市,同性恋仿佛一个禁忌。多数人谈之色变,只余下一词以形容:恶心。冯祺本人对同性恋抱着既不反对,也不支持的态度。他觉得这是别人的隐私,只要不妨碍他人,没理由多加干涉。
他知道那个大学教授在枳城期间,曾经做过枳城师范大学的客座教授。算起来,他入学的时候,这个教授刚刚离开枳城,是以不曾见过他。
冯祺找到的人是《枳城时报》的记者何致远。
何致远算得上《枳城时报》的首席记者,他是与王庆云,甚至冯祺截然不同的记者。即使当了记者这么多年,他仍然保持着对这个职业的热情,热衷曝光社会的阴暗面,对社会底层的民众始终抱着一颗悲悯的心。但他同时又是懂得自保的人,所以多年来,既能够坚持自己的良心,又能够不因为那些曝光而惹来祸端。冯祺当初做记者,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听了他到学校来的演讲。
何致远多年来一直很关注枳城的各个特殊群体。同性恋也是其中之一。
接到冯祺的电话,何致远挺吃惊,这个年轻人野心不小,从他这一年来频频爆出重量级的稿件就可知晓。当初冯祺在报社时,他们的情谊并不深厚。却不知道这次找他有何事。
两人约在滨江路上的一家咖啡厅。
何致远到的时候,冯祺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握手,互相问好。
冯祺就之前打好的腹稿对何致远说:&ldo;何老师,这次可要麻烦您了。上面布置下来的任务,让我给柳教授写篇专访,本来挺顺利的,不料他前不久中风,有些需要补充的采访就不能继续进行。但是上面又非要我完成这个稿件。我就想,本人采访不到,不如从侧面采访。我知道您与他颇有交情,能不能介绍几个熟悉他的人,介绍下他呢?&rdo;
&ldo;哪个柳教授?&rdo;
&ldo;柳朱绪教授&rdo;
何致远紧锁眉头盯着一面坦然的冯祺。
&ldo;你……说他中风了?&rdo;
冯祺点头,何致远问:&ldo;什么时候的事?&rdo;
&ldo;两个月前&rdo;
何致远不说话了,猛地吸了口烟。他不说话,冯祺也不说,只是期待地看向何致远。
&ldo;他并没有什么可写的。&rdo;沉默许久,何致远才缓缓地说。
&ldo;他是省城有名的为了同性恋的权益而奔走的社会人士。&rdo;
何致远看着冯祺的目光突然犀利起来,他不客气地说:&ldo;冯祺,我不认为你会为了一个已经中风的大学教授从省城到枳城来采访。不管你怀着怎样的目的,都要记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rdo;
冯祺没料到何致远突然的指责,稍愣后,坦然一笑,道:&ldo;何老师,你把我看得太复杂了。我只是为了采访柳教授而已。我向来很是佩服柳教授的坦荡胸怀,不存伪的个性,这次主任分配给我这个任务,我自然想要努力做好。你不是曾经说过,即使是一个会议性的稿件,一个人物访问,只要视角选好,也能做好。&rdo;
何致远沉思片刻,按熄香烟,在一张便笺上写下一个地址:&ldo;我与柳教授也并不是太熟,他在枳城的那半年,我们统共也只见过四、五面。你可以到他曾经任教的学校问问,啊,你不就是枳城师范大学毕业的吗?这个地址,你拿去。那里面说不定可以碰到认识他熟悉他的人。&rdo;
将便笺递给冯祺,何致远非常郑重地交待:&ldo;我只能帮你到这个地步,剩下的得你自己来。他们那个圈子对记者戒心很重,这么多年,他们才认可我,愿意向我吐露自己的烦恼、情感。我不可能轻而易举就出卖他们。&rdo;
冯祺接过话:&ldo;并不是出卖……&rdo;
&ldo;不管换什么形容词,我还是会这么说。除非他们自己愿意,我不会将他们的资料和联系地址给你。这个地址是枳城唯一一家g吧的地址,余下的就得看你了。&rdo;说完,何致远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冯祺:&ldo;初出茅庐就赢得那么多名利,是好事还是坏事,是实至名归,还是走狗屎运,冯祺,我很想知道,你能走到多远。&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