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云还是老样子,整个人懒懒散散。只是见到冯祺的表情很让人玩味,有点怀念,有点感叹,还有点嫉妒。冯祺是何其敏感的人,自然察觉,心中很是无奈。他所获得的名气、机遇,从某种角度来说,是拿末染换得。如果没有末染,他或许还跟在王庆云身后做个默默无名的小记者。
寒暄一阵后,冯祺问起王庆云他离开后枳城有没有发生什么轰动的事情。绕了绕,话题被冯祺巧妙的绕到韩嘉夕的案子上。正巧,那次就是王庆云去采访的。
&ldo;我好久没看到那么恶心的尸体了。&rdo;王庆云深吸口烟,冷漠的笑道:&ldo;现在的人,厉害得很。抢劫就抢劫,偏偏那女人倒霉,遇上的是个变态。把她扔到井里,撒手不管。也不知道那女人是靠什么活下来的,一周哪,不吃不喝,排泄生存全在井里。我看她如果不是饿死了,救起来也是个疯子!&rdo;
冯祺倒吸口气,宋妈妈说得很简略。但是听王庆云的形容,可想而知,韩嘉夕生前受过怎样的折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清冷的身影。他对韩嘉夕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学生时候的模样。
她从来都不是个惹人注意的人,长得不特别漂亮,个性也不张扬。如果不是象影子一样跟随在宋子津身后,恐怕没有人会留意到她。但是在宋妈妈的描述里,她却有了另外一面,生动的,活泼的。
&ldo;咳!怎么说起这种晦气事。走,陪师傅出去喝一杯!&rdo;王庆云搂过冯祺的肩,热情地建议。
冯祺回过神,想起今天晚上还要去看看曹先桂,正要推托。话还没出口,王庆云便不满地嚷嚷:&ldo;你敢拒绝我!是不是当了省城大报的记者,就瞧不起师傅啦!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知道不?&rdo;冯祺半推半就应承下来,心里却涌起一丝不满。王庆云还是老样子,没有变。连强迫人的习惯也丝毫没有改变。
吃饭的地点是报社外面的一个大排挡。两人边聊边吃,不知不觉就到了12点。等到冯祺提醒时间不早,王庆云才摇摇晃晃站起身。
&ldo;王老师,您不是平时很紧张家里人吗?怎么今天这么晚了,还没想起要回家?&rdo;冯祺掺扶起他,费力地将他抬进一辆出租车。想了想,自己也跟了进来。
&ldo;家里人?哼哼……我有什么家里人。家里人,一个找到更好的人,要与我离婚。一个与学校的同学成天搞在一起。家里人,哪里有家里人,你告诉我,我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rdo;王庆云的话已经说不明,断断续续的抱怨让冯祺知道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
冯祺透过出租车望向天上温润的月亮,心里有些失落。他已经很久没有为自己烦恼了。自从末染去世,他就象泄了气的皮球,失去了斗志。这样的变化到底是好是坏,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身边的王庆云斜倒在座位上,语言含糊不清的唱着老歌。冯祺侧过头,对着王庆云叹了口气。事业无成,家庭破裂,这样的人生,算是失败的吧。可是成功到底是什么,功成名就?家庭美满?
送完王庆云,回到小旅馆已是凌晨两点。
门刚打开,小黑就扑到他身上,喵喵的撒欢。黑暗中,还有另外一双绿色眼睛安静的凝视他,冯祺笑了笑,轻声说:&ldo;我回来了,飞雪。&rdo;只见那绿色的双眼慢慢靠近,最后停留在他脚边。他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它的头:&ldo;飞雪,等得不耐烦了吧。等这件事情结束,我们就永远离开这里。&rdo;
飞雪懂事地扬起头,微微磨蹭他的手掌。小黑则窝在他怀里,天真的在他与飞雪间望来望去。
&ldo;幸好,我还有你们。&rdo;低不可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慢慢荡漾开。
清晨,周丽华象往常一样早早起床为一家人准备早餐。为女儿准备的是她最爱吃的油条、豆浆。想到最近女儿的变化,她忍不住叹气。都怪宋子津!如果不是他中途逃婚,女儿也不至于性情大变。原先很粘自己的开心果变得阴沉,任哪个母亲心里都不是滋味。偏偏女儿只认他一人,为了与他在一起要死要活。不然,凭小芸的条件,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思及此,周丽华越发觉得气不顺。
摆放好碗筷,她走到女儿的房间,正要敲门,手却停在空中。眼前禁闭的房门也碍眼得很。从前小芸虽然有点小脾气,但是在家里绝对是个乖巧的女儿。房间门也基本上不会关上。但这段时间,她的房门就一直禁闭着。
周丽华一横眉,扭开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顾芸正在换衣的画面。
&ldo;妈!你进来也不敲门!&rdo;顾芸迅速拉下衣服遮好身体。但周丽华还是眼尖的发现异常。女儿的心口什么时候有了个疤痕。瞧上去是最近才有的,颜色还很新鲜。
&ldo;你……&rdo;来不及问出,她已被顾芸推出房门。
反常的行为和顾芸惊慌的表情,反倒让她冷静下来。那个疤痕是什么,为什么她都不知道女儿出过意外。
片刻后,顾芸换好衣服走出房间。见到桌上的油条、豆浆,她不宜察觉地皱了皱眉,草草喝了几口豆浆便起身准备出门。
&ldo;女儿,你这是到哪里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