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雪认了认,才认出这个大叔跟她针灸过双腿寒湿。
“大叔,你腿好些了吗,最近咋没来卫生所啊?”
“最近起鱼太忙了,没时间啊,阿雪大夫是不是也要放假了,等过完年我再来针灸。”
“好,那我在卫生所等你,大叔,你的鱼我就拿了啊,这是钱。”钱雪掏出两块钱。
“不收钱,不收钱,就冲我双腿在下雨天不疼了的份上都不能收你钱呢。”
大叔笑得豪爽,“漂亮小大夫,吃得好你再来买,我家今天刚从鱼塘起出来的,新鲜呢。”
钱雪又绕着集市走了一圈,两根肉骨头、几大捆菜蔬,多得她都拿不下了,回到集市口找着自行车,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
“阿雪,你这是要办喜酒了吗,买这么多菜。”
曹芳骑辆自行车,一脚支在地上,笑眯眯看着她。
“曹芳姐,不带你这样的,看我东西多也不来帮忙,光会调侃我。”钱雪佯作生气,“我看啊,我不办喜酒,你倒要准备喜酒了呢。”
曹芳下车,过来接过菜,奇怪道:“我办啥喜酒?”
“有个好姑娘看上你的弟弟啦!”钱雪大笑。
曹芳愣了愣,随即笑起来,“那个好姑娘是指你吗?那我是得赶紧准备起来了。”
钱雪朝她胳膊打了一记,“曹芳姐,不跟你开玩笑,真有个好姑娘,我们边走边说吧。”
曹芳这次过来,给钱雪汇报了幸福服装厂的经营情况。
“阿雪,你还记得我们二百多块钱收的那批羊毛呢料子吗?都卖完了,生意好得不得了。这两年稍微轻快一些,人人都抢着做衣服呢。今天回来我竟然还在路上遇到一个提公文包的大叔,穿着羊毛呢中山装呢,气派,绝对就是在我们那里做的。”
这批料子压了三四年,竟然卖出去了。
“赚了多少?”钱雪凑近她,财迷兮兮问道。
“我都记了帐的,我给你看啊。”曹芳从随身的布包里翻出帐簿,上头细细罗列着每一笔生意,连哪一家买主都记清了。”
“每个买主的尺寸也记了?”
“听你的,都记上了。你瞧瞧,一套呢料子中山装,十二块钱。一分钱都不便宜的,竟然好些人抢着要,阿雪,我真佩服你的眼光。”
钱雪嘻嘻笑,心中默算着,每一套赚上十一块钱,三百套,那得是三千三,去除一些杂项,还有工人工资,怎么也得有二千五百块钱吧。
“二千六百二十三块五角八分钱。这批呢子赚了这么多,我都加出来了,杨师傅给了一百块钱的裁剪费,还有那些婶子们手工缝制的工资,花了五百多块,剩下就是这么多。这是单单这笔的,还有今年的营业额我也算出来了,总共一千九百五十六块二角五分钱。”
曹芳用一种梦幻般的口气说道,“这么多啊,一共四千五百七十九块八角三分。”
“婶子们的工资都结清了吗?”
“清了,我头一件事就是结清工资,阿雪,四年了,你不是一直说要分红吗,要分吗?”
“要,拿出一千块分红。”钱雪大口气道,“曹芳姐,干了一年,你也没拿工资吧,一千块,你拿五百,另外给我二百,剩下的三百块,买些年货,给婶子们,还有那些街道里的小干部送送礼。”
“得了,阿雪,五百块我就拿了啊,不跟你客气了。”曹芳笑嘻嘻道,“等你结婚,给你包个大红包。”
“那你准备起来吧,说不准今年就得用上。”钱雪哈哈大笑,厚脸皮道。
“早准备着呢。”
两人又商量了剩下的钱如何分配采买缝纫机、原料和流动资金。
“哎呀,曹芳姐,鱼还没杀呢,你帮我杀鱼杀鸭子吧,我来抹盐。”钱雪收好曹芳递来的二十张大团结,死皮赖脸拉帮工。
“真服了你呢,打针见血不怕,咋烧个饭进个厨房就要了你的命呢。”曹芳一指头戳到她额头,摇头无奈道,“希望你说的那个好姑娘会厨艺,不然我弟还不得饿死。”
“建国会烧饭,比我烧得好多了,就算那好姑娘不会烧,他也可以烧给她吃,曹芳姐,等弄好了,我们烧段鱼送过去,我带你见见那个姑娘,人好呢,懂事孝顺,最要紧脾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