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碎,义绝。
三个汉子满脸愧疚,手中酒杯重若万钧,苦笑了一声,转身走出院子。
李汝鱼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然后感觉到尴尬。
瞥了一眼身旁的君子旗,眸子里略有戏谑。
这就是那群会和你生死与共的兄弟?
但为利来,但为名往……也配兄弟两字!
君子旗也很尴尬,大写的尴尬,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嘴角浮起自嘲的笑意,像是在问李汝鱼,又像是在问自己,“这样的江湖,你喜欢么?”
神态越发落寞。
不待李汝鱼说话,君子旗长笑一声,“我不喜欢,我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喜欢的是那泼墨成诗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书生意气,我喜欢的是那疆场点兵黄沙万里袍泽共死的纵横捭阖。”
“走得好,如此我可以心安理得的告诉父亲,众安堂不值得我君子家用世代守护!”
李汝鱼无奈的叹道:“别自欺欺人了。”
君子旗被噎住,无奈的瘫坐了下去,旋即怒视李汝鱼,“要你管!”
李汝鱼无语……
尴尬两个字,已经贴在了两人额头上。
看见有人进来,笑了声道:“还是有人愿意与你生死与共的。”
君子旗看着走进来的汉子,落寞声色里浮起期翼。
汉子小六来到君子旗面前,小心翼翼而又心虚的道:“大龙头,所有人临走前都领了会子,我来说一声,小的家里也有老小——”
君子旗再无法掩饰眸子里浓郁的失落,怒道:“滚,都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汉子欲言又止,还是转身走了。
众安堂,再无一人。
午后无风,大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的叫着知了知了,倍增了尴尬的凝滞气氛。
李汝鱼再次感触。
可以共富贵,但不能同生死。
说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都只是个充满了讽刺的笑话,江湖,是一个个鲜活的人组成,每一个人都有他独立的思想。
人皆趋利。
生死之前的选择,是利益选择。
所以,北镇抚司这尊阴影里的凶兽来势汹汹之前,众安堂便树倒猢狲散,没有人愿意用、敢用身家性命来豪赌,纵然是刀口舔血的江湖汉子也不敢。
在朝堂大势前,江湖,土鸡瓦狗耳。